世谊,不能因此绝交,见他走进客堂,不免起身相见,谈谈的招呼几句。陆云峰不等让坐,劈头就问王太史道:“这两天你在金寓那里,可打听着什么新闻么?”王太史见他开口又提金寓,心上更加不乐,冷冷的说道:“金寓那里出了什么新闻,为什么要来问我?”陆云峰笑道:“这样说来,料想你还没有晓得,我倒和你打听着一件新闻,特地到你这边说个明白。你可晓得金寓和一个姓陈的恩客订了婚姻,今天就要动身回去么?”王太史听了那里肯信,只向陆云峰道:“你这个风声是那里去打听来的?
真是虚无缥缈的事情。我昨天晚上还在金寓那边,他正在那里发着肝气,睡在床上坐也坐不起来,那里今天就会跟着姓陈的动身回去?你这个慌话也说得太不像了。“
陆云峰顿足道:“到了这步田地,你还是这样痴情,怪不得要上别人的当。如今也不必说别的话儿,竟算我是说的谎话,我和你到观盛里去看看他究竟如何。”这一来有分教:
隔断蓝桥之路,拥雨停云;重寻白板之门,桃花人面。
不知王太史肯同陆云峰一同去否,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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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 桃花人面惆怅刘郎 细雨斜风重寻关盼
且说王太史正在家中写字,恰恰的陆云峰走了进来,把金寓要嫁陈姓客人,当夜就要动身回去的话和他说了。王太史那里肯信,只向陆云峰冷笑道:“你说是一厢情愿的话儿,不管事情的真假,你想金寓那边我天天过去,要真有这样的事情,我那有不晓得的道理。他嫁人不嫁人我不知道,难道你倒比我明白些么?”陆云峰听王太史只是一派的糊涂话,更加有气道:“现在不用说什么别的,我只要同你到观盛里去看他一趟,要是没有这件事情,凭你怎生罚我。我是一片好意,特地赶来给你一个信儿,你们的事与我有什么相干,难道我打了你们的破败,就有什么好处不成?”王太史听了只是不信,道:“无论你怎生说法,总而言之,他的病还没有全好,怎么就好嫁人,可不是笑话么?”这几句话把个陆云峰气得昏了,一把拉着王太史的衣裳,定要和他同去看个明白。王太史没奈何,只得勉勉强强的换了衣裳,一同出门。
那时已有掌灯的时候,陆云峰本来坐着包车来的,王太史就坐了自己的包车,一先一后,如飞的直往观盛里来。到了弄堂门口停下包车,王太史和陆云峰一同进弄,走到门口推门进去,王太史头一个进门,看那光景就觉有些不像。客堂里只点一盏壁灯,保险灯也不见了,楼上更是黑洞洞的没有灯光,更没有一些声息。王太史见此光景,晓得事情不妙,口中只叫得一声“阿呀”,急急的奔上楼去。陆云峰跟在后边,一同走进房内,只见房内的木器家生都是横七竖八的堆得满地。窗前梳妆台上只点着一盏半明不灭的长颈灯台,结了一个大大的灯花,光焰摇摇,闪烁不定。大床上的被褥帐子已经不见,连金寓的四只衣箱也不知那里去了。衣厨的门开得壁直,内中也是空空的没有什么东西。王太史见了这般形景,只气得目瞪口呆,默然无语。陆云峰立在后面,冷笑一声道:“何如?”
王太史此时心上千回万转,也不知是苦是甜,是酸是辣,辨不出自家心上是个什么味儿。呆了一回,想不出什么主意,还是陆云峰提醒他道:“金寓虽然逃走,一定还有未曾带去的人,或是粗做娘姨,或是厨子之类,方才我们进门的时候,看那样儿不像一人没有的。你姑且叫他们一声,把他们叫了上来问问他们,究竟是如何逃走,或者还可追得转来。”王太史听了方才醒悟,便高声在楼上叫了两声,听得楼下厨房内隐隐的有人答应,却是厨子的声音。果然不多一会,就听得“登登登”
的脚步声音走上扶梯,直到房内,见了王太史,不觉呆了一呆。王太史见了厨子上来,连忙问道:“他们那一班人那里去了,怎么一个人都不见呢?”厨子听了大为惊异,便从实说道:“我只晓得他们搬到归仁里去,不晓得什么别的事情。”王太史不等说完,急急的又问道:“他们既然搬去,为什么又单把你留在这边呢?”厨子道:“他们先把随身的箱子搬去,留下这些粗重的家具,叫我在这里看家,明天再来搬取,不晓得他们是到那里去的。”
王太史听了半晌并不开口,陆云峰却代他气愤道:“他们既是走了,料想一定是往通州一路去的,此刻轮船还没有开,我们赶到船上追问,一定寻得着他。”王太史一口气梗在胸口透不出来,挣了半天方才抽出一口冷气,问陆云峰道:“你怎么晓得他们是往通州一路,难道他们和你说过的么?”云峰道:“我还没有和你细说,那姓陈的客人是通州知州的儿子,年纪甚轻,品貌也好,所以金寓一心一意的定要嫁他。你虽然是个太史公,却已是五旬开外的人了,那里赶得上他们这一班少年浪子,专在倌人面上用那修饰的工夫,你想我们那里做得出这般模样?你当初不肯信我的话儿,如今懊悔已是嫌迟的了。”
王太史听了也不回答,呆呆的想了一回。陆云峰催他道:“怎么样?要去追问却要快些,何必在此间耽搁?”王太史朝他摇摇手道:“我想这件事儿还是我自己认些晦气,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