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饭店,我自然加倍谢你。”船家道:“原来相公是没出过门的,等我停了船,给你去寻。”于是,船家上岸,寻了一个饭店,回船说道:“相公,我寻了一个饭店,相公请上岸罢。”
于是,公子与喜童收拾了行李,船家陪了一同上岸,来到饭店,与店主见过礼,走进店内,是三间房子,船家安放行李,说道:“相公,这个下处,可中意吗?”公子道:“罢了,但不知房金几何?”船家道:“这开店的主人姓刘,为人正直不欺,房钱照例,连饭食每位客一钱一天。”梅公子道:“我不过一、二天耳!”吩咐喜童称了船钱外,又称了二星酒钱,递于船家。船家接了银子,多谢了公子,欢喜回去不提。
单言这梅公子向店主人问道:“你这里县官,可姓侯吗!”
店主人回道:“姓侯。”公子又道:“他在这里做官?也还如何?”店主道:“相公,你同县主太爷,还是亲戚,还是朋友?”
公子心中想道:“说是亲戚,他不肯说实话。”主意已定,便回道:“是我乡亲。从此经过,意欲会他一会,不知可会得否?”
店主摇头说道:“既是同乡,莫怪小人多嘴,依我说,不若不去的好。若要去,倒惹烦恼。”公子道:“这却为何?”店主道:“侯爷自到任以来,爱的是财宝,恼的是朋友。他要人的金银,千方百计,有什么讼事出来,真正有钱者生,无钱者死,一些道理都没有了。他到任之后,他有个嫡亲的侄儿,在我店中居住,却又贫寒,我听得他说是县主的侄儿,到我小店住了一夜,次日背了行李,他投往县中,寻着司吏,投了手本,随即传进后堂。不多一时,里面传出话来说:‘老爷没有这个侄儿,姑念若无知,免责去吧!’那相公听了传出此语,登时暴跳如雷,说道:‘岂有此理!那有这等事情,嫡亲叔侄,千里相投,怎么说出没有这个侄儿?’随后,自己又走到侧门跟前,把三代的履历,向管侧门的,细细地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等至晚上,并不见回音。那相公见他不认,只得忍气收拾行李归家去了。看他侄儿,尚且如此,况你是个同乡之人?”
梅公子道:“有这等事吗?”于是半信半疑,喜童在外边听了,暗暗地点点头。于是,店主拿了晚饭,安放桌上,梅公子与喜童用了晚饭。店主收拾碗筷,又送了一壶红茶,与梅公子、喜童吃。
梅公子对喜童说道:“贤弟,店主人这番言语,无非是虚假之词,我岳父哪有这等狠心!一个侄儿不认,想必没有此理。”喜童道:“相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今时势做官的,大概只以势利为先,不以礼伦为重。”公子道:“据你说,竟不必去了?”喜童道:“相公,不是不去见他的话。若是要去见他,为今之计,不若想他一个主意。”公子道:“贤弟有个什么主意?”
喜童道:“此事实难料。据方才店主说,侯老爷如此鮨薄,不念亲情。若是全信,似未的确;若要真去与他相会,倘或他把脸一变,说你是钦犯之子,把你解往京中,那时有口也难分,岂不绝了梅氏之后代?若以小人的愚见,将公子的衣服给小人穿,小人的衣服给公子穿,待小人假充公子,去见侯老爷,见景生情。他若是忠良之心,必有许多叹息,小人把其中之事,细细说明,再请公子与他相会。若是奸党之徒,小人不过略说几句闲话。他问老爷京中之事,小人自然把从头至尾的事,细细地告诉他一番,他若不肯怜念,起了害我之心,相公闻得,可速速逃往山东,投奔邓田老爷的任所,再作道理。”
公子道:“此计虽好,那有代替之理?”喜童道:“非是小人敢欺了公子,想此情测料不定,进退两难,若不从权,恐有他变。”公子道:“今日且歇了,明日再作道理。”于是,二人方睡了。
次日早晨,小二送水来洗脸,梳洗已毕,又吃了早饭,喜童又苦劝了一番:“公子若不从权,就是此地住一年,也是无益的。不若早为设计,去见了侯老爷,才能有出头的日子。”公于听了,不得已,只得脱下衣服,二人互换穿了,走出店来。
那店主人一见,便向着小二说道:“你看他二个人,必定是走江湖的。昨日是那个后生穿着,今日又是这个后生穿着。十有九分,是去到知县衙门去打抽风的。”话说未了,喜童便向着店家说道:“店主人,我们的衣服行李,都在里面,好生看管。”
店家笑道:“请放心,得了彩,与相公接风吧!”公子远远随行,走几步,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脸上含羞,心中叫苦,便自己叫道:“我梅良玉生于宦门之内,到今日扮了奴仆之辈。”
不言梅公子思想。单讲喜童回头看见梅公子,似有哭泣之状,心中想道:“我此一去,见了侯鸾,凶多吉少。”只得问着路,向前而行。回头看见公子,没有多远。正走之间,抬头见路旁有一药铺,便止住脚,走进药店,拱一拱手道:“官人请了。”
那柜上的人,见他请了,问:“相公要什么东西?”喜童道:“我家耗鼠甚多,把小生的成套书籍,都咬伤坏;衣帽脱下,它就损伤。要买些砒霜,拌些药鼠。”那柜里人说道:“这砒霜不敢乱卖的,有关性命之忧,得罪相公。”喜童说道:“此言差矣!我乃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