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捧了酒饭摆下。常公爷取了一块银子,约有一钱多重,说道:“赏你,俺若叫时,你便上来,不叫,你不可上来。”酒保得银,欢喜答应,去了。
常大爷虎食狼餐,吃了一饱,将上盖衣服脱下,朴刀别在腰间,在那窗眼里观看。不一时,听得人语喧哗起来。将犯人推至法场跪下,知县坐在上边,阴阳官报道:“午时三刻。”知县道:“斩讫报来。”猛听得一声炮响,刽子手提刀在手。说时迟,行时快,只听得楼窗开处,大叫一声,如半空中一个霹雳,跳下楼来劫法场也。不知好歹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六回劫法场英雄显武调官兵追赶逃人话说知县听得报道“午时三刻”,吩咐斩讫报来。只见酒楼上窗门开处,一声大叫,跳下一个彪形大汉,手提朴刀,将刽子手砍死。手起刀落,也不知杀死多少护场官兵,官兵见他如此英勇,早已四散。
常万青也不忙救小姐,将身一纵,直奔知县。那知县一见有人来劫法场,唬得痴呆一边,半晌方才说出一个“拿”字来。常万青早到面前,大喝道:“狗官休走!”一刀砍死知县。
那些众役见伤了本官,一齐拥来捉常公爷。常公爷道:“我的儿,来得越多越好。”手起刀落,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只听得“哼哎”喊叫之声,死者不计其数。这些官兵、衙役不到半刻工夫部做了无头之鬼、刀下亡魂。那些看的人力强胆大者早已跑脱了,那些无胆气者脚都唬软了,欲跑不能。常公爷杀得性起,那里还管官兵、衙役、百姓,遇着就杀,遇着就砍,也不知伤了多少。
常公爷见人都散去,方走到小姐跟前,将刀尖挑断绳索,驼在背上,大叫一声:“让俺者生,阻俺者死。”手中朴刀一摆,迈开大步,如飞而去。那些百姓人家早已关门闭户,让他过去。
跑了一会,到了涌金门。那守门的军士不知劫法场之信,正来闭门。常公爷早已到了,认草不直,举起刀来,一刀将门军杀死,开了城门,也认不得路,竟往大路飞奔而去。正是:鳌鱼脱了金钩钓,摆尾摇头再不来。
再表护场官兵剩了几个,见大汉去了,忙忙飞报各衙门去了。
怎么一个法场,常万青一人,如何劫得这等容易?一则钱塘县初署任,不甚熟谙;二者所斩的犯人乃官宦之女,谁敢前来劫得?因此没有多备围护。
不一时,各衙门知道,点了多少官兵、游击、守备、千百、把总,顶盔贯甲,擂鼓摇旗,追赶下去,这且不言。
再言都堂东方白闻报大惊,说道:“此必是钱林窝藏大盗,防备妹子典刑,故来劫去。前番拿他不着,到也罢了,今番务要拿获。”即刻传出令来,本院亲点百十个从人,到钱家门首,一声呐喊,团团围住,齐齐拥进。
蛋说钱老太太自从钱[林]走后,病体十分沉重,合眼睡去。猛听一声呐喊,唬出一身冷汗,问道:“那里喧哗?”有个仆妇跪来叫道:“太太,不好了,今有都堂带领人马将我家团团围住,说是今日出斩小姐,有个大汉劫了法场,特来搜捉相公。”太太闻听此言,不觉大怒,恨了一声,双目紧闭,呜呼哀哉。仆妇们看见太太死了,一齐大哭起来。正是: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
喉中断了三寸气,化作南柯梦里人。
那些众人搜到内堂,看见众仆妇大哭,众人一齐喝道:“奉都堂大老爷的钩旨,令我等搜捉犯人,还不走开。”众仆妇们哭道:“我家无人,方才你们唬死我家太太,要捉甚人。”众人不由分说,房里房外搜遍,不见一个男人,只得回复都堂,禀道:“不独钱林不在,连家人亦且全无。”都堂道:“主母在内么?”众人禀道:“适才死去,只有几个妇女啼哭。”都堂无奈,吩咐回衙。来到署中,行文各处,捉拿大汉,委杭州府查检杀伤之人详报。
杭州府奉委查被杀之人,有钱塘知县一员、官兵三十九名、书役十七名、百姓九名,共计六十七名,被伤者不计其数。各处行文捕捉不提。
且说那些追赶的捕役、兵丁追了一回一夜,并无影响。游击、守备回城详禀各宪不表。
再言钱太太死了,那几个仆妇们忙在一堆,且喜寿木现成,将太太抬起,横七竖八入了殓。可怜一位诰命夫人,有子有女,也不在面前披麻带孝,钱石心肠人闻之,也要下泪。众仆妇人殓之后,在哭守灵柩不表。
话分两头,再说常公爷驼了假小姐往前乱跑,正是:信步行将去,任天吩咐来。
渐渐天色晚了,一个林子在面前,且将小姐放下,回看前后,并无人行,方才叫道:“小姐受惊了。”假小姐此时犹如梦中一般,耳边听得呼“小姐”二字,将眼一开,见一个大汉站在面前,便问道:“闫罗天子,今在那里?”常公爷叫声:“小姐,此刻你还不知么?你今绑在法场行刑,是俺救你到此。”假小姐方才醒觉,说道:“妾身与恩公并非亲眷,因何救我至此?”常公爷道:“俺与冯相公乃八拜之交,闻你杀了花文芳,与丈夫、婆婆报仇,有这等声气,俺因此不避刀爷,救你到此。”假小姐问道:“请问恩公高姓大名,将我带往何处?”常公爷道:“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