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有不应。但凡人家没有子息,妇人斋戒,来往寺中礼拜。问水月和尚可有子息,他道:“你来求子,须要在寺祈梦,有无自有灵应。”他亲自送到一个净室,封锁,祈祷。到了夜间,水月和尚从地害中走来,装做神圣,特来送子与他。淫欲已毕,天明,依然往地窨子下去。邀他丈夫,只得说了有梦。那等贪淫妇人尝着滋味,不肯回家,因说道:“神圣吩咐过的,必须多日方能有验。”那个秃驴也不知坏了人家许多妇人。
马林听说有这般圣僧下凡,前去问问吉凶如何。一路来到了护国寺,见那个大寺院一个人也没有,一直朝里走来。来到方丈,并无僧人,信步到了一个内室,其实收拾得十分精致,四壁俱有名人诗画帖满。马林见无人在此,只管细细观看,兼之坐下相候。坐了一会,不见人来,立起身来,往外就走,见上面香几上摆着一个铜磬,磬槌现在。马林看见,拿起磬槌朝上“当啷”打了一下。那晓得“豁拉”一声,忽然开了两扇门,走出七、八个妇人来,俱是浓妆艳服,打扮得娇娇滴滴的妇人,抬头一看,见不是的,就说道:“你来,不是当耍的。你是何人?还不快走,迟些性命难保。”说毕进去,依然将门关上。
看官,你道这些妇人从而来?却是水月和尚看见人家妇女生得标致,至夜间带领徒弟打劫到此,任意淫欲。外边这个铜磬是他的暗号,他要进来,将这磬敲上一下,内里这些妇人听见磬响,开门迎接。
且言这马林听见这些妇人之言,只唬得魂不附体,急急往外就走,不想奸僧回来一撞,撞个满怀。马林看见,也不言语,只往外跑。奸僧走进,先看磬槌,不在原外,不觉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他就紧三步赶出山门来,一声大喝,骂道:“你这狗头,跑到那里去?”马林见他来得凶恶,料然跑不掉了,立住脚,叫道:“师父,并未得罪。”水月和尚那里容他说,走来,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他,提起来,犹如小洋鸡子一般,轻轻提回到了净室,往地下一丢。走到廊下,拿起三枝槌子,在那云板上打了三下。不一时,走出十个徒弟,问道:“师父唤弟子们那边使用?”水月和尚道:“有个狗头擅入净室,看破行藏,是我拿回,现在净室。将他绑了,快取刀来,将这狗头杀了。”众徒弟一声答应,登时将马林绑了,跪在地下。水月和尚手执明晃晃的钢刀走来,骂道:“你这狗头,非是俺来寻你,是你自来送死。”马林告道:“小人无知,冒犯大师,恕小人不知之罪,求大师开一线这恩,放条生路,小人感恩不浅矣。”水月和尚喝道:“休得胡说,俺如今了放你不打紧,你这个狗头在外倡扬,岂不坏我的声名。”说毕,将戒刀就要杀他。马林告道:“既然大师不肯饶小人之命,只求大师留个全尸罢。”说毕,泪如雨下。
众徒弟们道:“既然这个狗头愿死,师父何必破了杀戒,不如送到土牢,结果他的性命便了。”水月和尚点头依允。众徒弟将马林推到土牢门口,将门开了,放了绑。众徒弟将他往里一推。那知这个土牢的有名锅底牢,一直滚到底,要想上来,万不得能够。众徒弟将他推下,依然关锁牢门去了。要想得活,除非转世为人。
马林滚在底下,睁眼一看,俱是黑洞洞的,并无半点亮光。伸手一摸,摸起许多骨头,他也不知什么东西,原来都是劫来的烈性女子不从,他就推入这个土牢,过不上数日,活活饿死,这些人骨头聚积在底下。可怜马林在底下放声大哭,“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在家,纵有官府拿我审问,不至于死。”又想老母病体如何,叫声:“娘,你那知道孩儿今日死在此处。”越想越哭,哭个不止,不分日夜,好不凄惨。不觉肚中饿了,如何是好?复想:“我身边现有几两人参,还是待亲煎吃的,幸喜带在身边,不如权且度命。”正是:命是五更寒山月,身如三鼓油尽灯。
也不知马林在土牢之内性命若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四回武宗爷私游玩月林正国幸遇明君按下马林在土牢之内有人参度日不表,且说当今武宗爷时逢中秋佳节,在宫中饮宴,至更深时候,见月如同白昼,万里无云,〔道〕:“好月色也,寡人不免改换衣妆,向街坊玩月一回,莫负秋光月夜。”武宗皇爷原是一条游龙,自己换了衣妆,也不带内侍,悄悄出去了后宰门,到得街坊,信步玩月。只见许多妇女嬉笑之声,步月而来。武宗爷站在一边,让这班妇女过去。又往前走,抬头一看,见座高大府门,挂着一副对联在两边,写的是:门迎朱履三千客,户纳貔貅百万兵。
武宗皇爷看见原来是徐弘基的府第,“待寡人进去观望观望,好回宫去。”皇爷移步就往里走。门官不在,都去吃酒赏月去了。皇爷也不呼唤,竟自进了府门。步至东书房,听得书声朗朗,皇爷想道:“如此皓月佳节,不去步月赏玩,却是何人在此,这等用功苦读?朕且慢慢进去,听他一会。”书已读完,又听得他吟诗一首:皓月当空照绮楼,秋光皎清静中收。
樗材愧我窥全豹,月斧输他占上头。
壮志空怀情脉脉,抡才终挟思悠悠。
篝灯坐诵将勤补,羡盼乘槎得自由。
皇爷听他吟诗已毕,心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