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如今也顾不得他。我生生的坑在他手里,只因与他常常聚会,不想今日弄巧成拙。悔不当初依然送了花月传性命。”崔氏此时只得招道:“大老爷,小妇人本是杭州人氏,原配却是魏临川之妻,小妇人是崔氏。”林公〔暗〕道:“魏临川名字甚熟,一时想不起来。崔氏道:“只因花文芳要夺冯旭妻子,叫我丈夫计议陷害冯旭。”林公想道:“在五柳园会见此人,乃是花文芳一个帮闲。”〔问道〕:“你丈夫可代他计议?”崔氏道:“白杀了春英丫头,硬诬冯旭人命。将冯旭充军之后,花文芳陡起不良之心,造成铅银,陷害我丈夫之命,要将小妇人带进相府。花文芳有个书童,名叫花有怜,把小妇人拐了,到得此地。遇见沈府大公子,带进府中。将小妇人强奸占祝原来冯旭在此地招了亲事。花有怜认得冯旭,冯旭认不得他。花有怜见他妻子标致,生得美貌。沈府二公子叫花有怜诱进相府指望强奸。谁知姚氏烈性不从,将斧劈死沈义芳。大公子报了山阳县,不论青红皂白,夹打成招,要他夫妻二人抵命。正要典刑,不想遇见大老爷救了,将此案复审。冯旭招出花有怜,如今大老爷要拿花有怜。沈廷芳不肯放出。倘大老爷拷出人命是假,奸情是实,此岂不把相府人命白送了?又闻大老爷拜本进京,倘若奉旨要花有怜到案,那怎么处?沈廷芳当小妇人商议:不如把花有怜害死了,无有对证。因此将酒灌醉,酬替刺死。叫小妇人送他出城埋葬。也是天泪(火厥)了,遇见大老爷,开棺连出场来。此是实情,并无虚言。望青天老爷龙笔开恩。”林公看了一遍,方知外甥果然冤枉。林公问道:“你受这般非刑,为何不招?”“只因沈廷芳差人面嘱,叫小妇人不要招。他代小妇人谋为科里。小妇人是望跟了沈廷芳过快活日子。”林公吩咐淮安府:“将崔氏交与贵府,此乃要紧人犯,小心看守,休要伤了她性命。本院今拿沈廷芳对词。”淮安府打了恭。
林公随即标了票子,即拿沈廷芳,差四个头役。差人惊道:“小人怎么就拿?他乃堂堂相府,小人不能进去。”林公道:“尔等〔见〕有闲人阻拿,一同拿来。”四个差人叩头答应下去。
林公遂发出一支令箭,速到山阳县将沈白清拿来,提冯旭、姚氏,〔将〕按察司差官拿来,次日早堂听审。吩咐已毕,见天色已晚,明日早堂。听三咚大炮响,大老爷退堂。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一回沈延芳潜身内院宋臬司当堂受刑按下林公退堂不表,且说四个公差奉经略大人之命去拿沈廷芳。四人商议道:“沈太爷是当朝宰相的公子,如今大人着我们去拿他,岂不是个难字,叫我们怎好以入?”内中有一人道:“大人吩咐过的,如有人拦阻,我们就拿他去见大人。”众人道:“我们到相府,见机而作便了。”
四个人来至相府,只见大门已关。此时有初更时分。四人叩门。门公问道:“是谁人叫门?”四人应道:“是我。”那门公把门开了。四人进来,只见门房里有许多人在那里吃酒。那些人问道:“是谁?黑夜到此何干?”四人道:“我们是经略大老爷差来,有要紧话说。”那沈奎、沈高立将起身来,高声叫道:“俺大爷久已进京,到太师府中去了。有什么话说来,我们禀声夫人。”四人道:“我们奉差而来,请大爷的。”二人走至后堂,禀道:“林老爷差来人,请大爷的。”夫人道:“他们四人来,要面见大爷的么?”二人应道:“是。”太太吩咐二人道:“你们回他们,要见我家大爷也不难,只须到京中,就见了。”二人出来,将此话对四人说了。四人道:“既然大爷不在府中,请二公同我去,有要紧话说。”那沈奎、沈高不知是计,即便同行。出了府门,四个公差一同走了半里之遥。四人将铁链向沈奎、沈高项下一套,叫道:“快走,快走。”二人大怒道:“我得何罪,怎敢锁我,这等放肆!”四人道:“你们才回说大爷进京,我们这锁你们去回大人便了。”沈奎、沈高道:“就去见你本官,看他把我们怎的。”四个差人带了二人回去。住了一宿,次日带到辕门伺候不表。
只听得传令开门,吹打三咚,三声大炮,一声吆喝,大人升堂。众官参见已毕,分列两边。只见山阳县报门进来,跪下,道:“卑职奉大人钧谕,将令箭提取臬司差官并提林旭等一案,今已带到辕门伺候。”林公道:“你且起来,站过一边。”沈白清叩了一个头起来,站在一边伺候。
大人吩咐带差官听审。外边一声报门,来至丹墀跪下。林公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公差回道:“小的叫做高升。”林公道:“向日前来催斩是你来的么?”高升禀道:“奉本官之命到此催斩人犯。”
林公吩咐带宋朝英进来。外边报道:“犯官进内。”便答应,进来,来至丹墀跪下。林公问道:“相府人犯是臬司令箭催斩的么?”宋朝英回道:“是犯官催斩的。”林公笑道:“好个掌生死之权的臬司,只当俟花有怜到案,质对明白,情真罪当,方可拟抵。况自古以来,从未见臬司出令箭催斩人犯之例,且令箭几于王命相衡,是何道理?贵司可速把催斩情由细细禀时,毋得饰词塞责,本院尚可宽耍如有半点虚言,本院刑法利害。”宋朝英道:“大人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