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那少年,怎么知道这般详细呢"
西崽笑了笑道:“你不常来开房间,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几个房间,壁子上都有小眼子的,不过这眼子在秘密地方,非常开房间的几位朋友,一时找不到,找到了张进去,一目了然,显豁星露。便是他们在枕上切切私语,也如雷贯耳。”孙莲渠听得,眉开眼笑,见那西崽一壁讲,一壁吸香烟,一枝连枝,把桌上一听白锡包,吸了小半听,便道:“我把那听香烟送给你,你快快指点我看。”西崽快活不尽,当把那听吃剩的香烟塞在白号衣袋里,不慌不忙,伸手把壁上吊着一块镜框移过一些,便露出一个细小的眼子来,西崽闭着一只眼睛望了望,便指给莲渠看,莲渠抢着也望个仔细,说房里没有人呀。西崽道:“这边没有人,那边来。”又把里床帐衣扯一扯,将壁上一小方白纸揭去,露出个小眼子,也只有钱孔大小,莲渠凑上一看,只见一男一女,并坐在沙发上调笑,看他们样子,好像双方战云密布,还没有开火。莲渠看得出神,不肯即舍。西崽含笑而去,替他把房门带上。
第二日清早,王散客同王川来探孙莲渠,敲了半天门,只不见来开,很觉诧异。唤西崽来开了门,轻轻走近床前一看,吓了一跳,只见莲渠像猴子翻筋斗一般,伏在床当中,一个丰臀高高耸起,双手撑在壁子上,一个头也贴在壁子上,呆若木鸡,只不做声。散客认作梦魇,叫了他几声,方才如梦初觉,张着一双赤化眼睛,对两人望了望道:“哎哟,原来是二位,你们怎么没有回去睡呀?”散客道:“莲渠,你瞧隔壁戏瞧昏了,此刻已九点多钟,太阳也很高了,你还在那里做梦吗?”莲渠慢慢走下床来,推窗望了望道:“哎哟真的又是一天了。不瞒二位说,小弟昨夜非但没有合眼,连睡也没有睡下,衣服也没有脱。”散客道:“你痴了,这有什么好看,值得通宵不睡,难道你自己未曾干过么?”莲渠道:“自己干那里有看别人干来得有趣。看别人干,尤其是在不知不觉间看,来得神情活现,他们极吼吼一副神气,真正叫做自己不觉,傍观有趣。”散客、王川笑了一阵道:“莲渠,你到镜子里照照自己一张脸子,活像吃死人兔子,眼睛红得像血,面孔白得像纸。这样看下三天,阎罗王一定要聘你做书记去了。”莲渠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倒不在乎此。”王川道:“可惜我没见得,否则好替他们实地写真,一定神情毕肖。”散客笑道:“我还记得航空学校里,大总统有个匾额,叫什么'洞察俯仰',莲渠昨夜的行径,正合着这四个字。”王川笑了一阵道:“这不算希奇,我也看了好几回。有一次还见个女的患着横痃,那男的依然不饶她,呻吟床第,委实可怜,害我出了身冷汗,从此不敢再看。”散客笑道:“那么你算得'洞见结'。”王川、莲渠笑不可仰。一回儿西崽进来叠被子,只把被子一揭又不叠了,偷偷地对莲渠一笑。莲渠面上一红,走过去对西崽说了句什么话,西崽才始不响走出房去。王散客何等玲俐,对莲渠笑笑道:“原来昨夜你不但目送外加手挥咧,那'手挥目送'的活剧,只恨我不住在那边贴壁房间,否则瞧瞧你已够趣了。”莲渠羞得只不做声。王川道:“的确我有时候正在洞子里瞧别人,别人也正在瞧我,那么两只眼睛不约而同接了个吻。大家总要暗笑一回。”散客道:“有时候正看得出神,忽地给对方留意到,把洞子塞没,那要懊丧万状。”王川道:“那倒不要紧,不怕他用硬功,只怕他用软劲。”散客道:“怎么用软劲呢?”王川道:“最怕他用件长衫一挂,正把洞子罩没,你眼见那件长衫,飘飘荡荡,无法戳去,真可恶之极。”散客道:“你碰见过这回事吗?”王川道:“碰见过一次,我恨极了,用一枝蚊虫香燃着了头,在洞子里穿过去,把他们一件罗纺长衫上,连烫了十来个香洞,方出我心头之恨。”散客啧啧道:“好险啊,烧了起来,真要变成个隔墙取火之势。”王川笑了一回,又道:“最看得真切,要算四马路福庆里那几家小客栈,他们那里的床铺,两房间贴壁安设只隔一层薄板,俨如联床共梦。每到五六月里,臭虫上市,连帐子都没一顶,你只要写写意意睡在床上,从板缝子里张过去,真是须眉毕现,玉体横陈,不但有声有色,而且有味,其味无穷。”散客唾了口涎沫,摇头道:“亏你亏你,有此胃口。你碰得巧,还好接个隔壁之吻咧。”王川道:“讲到隔壁吻,我生平没有接过。同业中有位哀鹃先生的老叔,确乎接过一回,那真是无巧不成吻,天赐奇吻。一天哀鹃先生在游戏场物色到一位模特儿,开了房间摄影,刚巧站上椅子拍背影,腹部紧贴在板壁上,那模特儿便觉得身体摇摇不定起来,哀鹃正在配光,嘴里只说别动别动,那模特儿忍不住,越动得利害,哀鹃放下快镜,走来问她,她说实在壁上蚊虫来得利害,那尖锐的嘴巴,把我两片嫩皮肤,全戳破了。哀鹃先生不相信,在板壁上相了一回道:并没有甚么蚊虫,或者壁缝子里的隔年臭虫,你熬一熬就好了。那模特儿仍旧站上,忍了一回,只忍不住,说臭虫不是一两个,简实成着群咧。哀鹃先生发狠起来,在他头上拔下一支金挖耳,走近板壁前,把挖耳插入缝子里一阵乱戳乱刺,忽听得门外喊声喔唷唷,嘴唇皮破了。哀鹃连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