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茶闲话,然后辞归。顺便走至华家叩门,华母开门,范老进去,问道:“令爱之事,竞自如何,已议妥否?到底要若干银用。”华母道:“小女愿意。说身价任凭他给,我决不争论。”范老说:“价总要你定,何妨多要些,那刘爷不是刻薄人,况且花的是他主人钱,他有什么不肯?你乐得多要些银两,作养老送终之本。你不好说,等我替你要罢。竟要他一千金,看他还多少再定。”华母道:“太多太多,万一吓坏人家,把这事打散。”
范老道:“你放心,扬州城内外的女子,我是深知的。要像令爱人物,决无第二,他怎肯散,管保决不驳回,照价付给。明早我就去同他说定归日期,写字付银,此事必成。我回家去了,你听好音罢。”范老说毕,往外就走,华母道:“茶也不吃就走吗,真正诸事承情照应,老身母女何以报答?”范老说再休如此说,一面走一面说,竟回他家去了。
华母关好门,归房与女儿叙说:“范翁是个好人,巴不得我们多弄几个钱。”华女道:“若得千金,除葬父还债外,母亲可以留养老之赀,女儿也放心前去。”母女又说了些闲话,然后睡下。
次早,范老果然到店将华母要千金之言对刘升说了,说到:“你若嫌贵,随便还个价。这却比不得买别人家之女,第一人好,第二是尽孝,第三怜老惜贫,盛德之事也。你意下如何?”刘升道:“就是千金,格外我再给他一百金,你看好否?”范老说:“如此甚好,难得难得。”
话休烦叙。当日范老即告知华母,次日约了媒人,与华母堂弟汤二来写字据,刘升当向银号中取银子一千一百两,交与华母,言明姑娘仍住娘家,每月送三千朝夕饭钱,要等四人都齐,才动身上路。华家母女既获一宗大财,母女又得暂聚,说不尽欢喜。以后葬父还债,置产营生,都是后话,交代已毕,不复提矣。
事有凑巧,高媒也得一个好女子,年方十七岁,姓吕,虽不及华女,也有八分人材。言明价值五百两,另谢媒人五十两。范老与刘乔商议,将吕姓女子也送在华家居住。刘升随同老乔下苏州,住客店。有苏州银号人照应,步不得唤媒婆,叫他寻女子,看了无数,好的甚少。不觉半个月工夫,还未成一个。刘乔二人十分心急,幸亏那银号中有个伙计,是苏州本城人,替他寻访着了一家施姓,一女年十六岁,身材甚好,人亦聪明,看议准价费用六百余金,那伙计亲戚毛二又寻访得一个女子,章姓,十七岁,与施女一样费用,七百余金才买妥。各立字据,又买了一个丫头,十二岁,名采莲,费用一千金,好一路扶持两个女子。买妥人,银交后,当即雇了船,五人上路,直奔扬州。
走了数日,已抵扬州。船泊码头,命老乔在船照料,刘升先一人上岸,仍奔和顺店内。店主人一见大喜,忙吩咐店小二雇挑夫打轿子,往码头上去接两个女子。问了身价,点头话道:“价到不贵,但不知性情如何。”又看了丫头,说:“这小女子,倒也聪明。此去一路伺候,到也罢下。但是都是些小女子,终久不便,若再得一老年妇人同行更好。”刘升道:“此说甚好,容再打听,若有赴陕之人,带着家眷同行,一同结伴最妙。”
话休烦叙,当下刘升忙到华家将买得两人的话告诉华家母女与吕姑娘,次日送两个女子到华家,四人同住,彼此有缘,大家都说得来,如姊妹一般。刘升商量雇船送至清江,再雇车赴陕。听了店主人说,寻丁一个老妈妈,年纪五十多岁,本系秦人,顺便还乡,一举两得。得了此人,当即雇船一只,搬下船去。那华母舍不得女儿,啼啼哭哭。刘升再三劝解,方止住哭声。
范老来送行,又引他儿子来送行,见见刘升。刘升取出了百金,送与范老,以表他引荐华女之情。范老推辞不过,只得收受。大家叮嘱常通音信,刘升道:“不用挂心,后会不难。”大家送至船下,洒泪而别。这一来,吴夫人要嘱咐华女,教导三个女子音乐,都在下回分解。
第三十八回 吴夫人向婢诉原由 华秋容尽心传音律
话说刘乔二人此番由陕西下扬州又到苏州,买得四女,花去三千余两,耽阁了三月有余,买舟到清江浦,雇了车,从旱路直奔长安大道而来。途中有一老妈一使女伏伺四女,通共八人上路,说不尽的那些闲言。无非是晓行夜宿,渴饮饥餐。计算路程,一去一来,往返日期将近半载。恰好应了吴夫人的话,限期所差不过数日。
那日已过了黄河,离了长安不远。刘升对四个女子道:“这一进城,到宅见了夫人小姐,须要小心应对,还有一位亲家太太。若论上人,都是宽洪大量,最能贴体人情。只要听他吩咐,决不会受气。内中有一样难事,如今我也瞒不住了,实对你说了罢。我家老爷已经谢世去了,算来已近周年。此番买人,是夫人另有主意。你们到了本宅,那夫人自会对你们说。”那四个女子一闻此言,摸不着头脑,心中疑疑惑惑,只好听其自然。
那一日已到省城,车辆一直到宅。刘乔二人先进去禀报,那时吴夫人正在盼望。忽听刘升已回,心中大喜。早见刘乔二人走进上房,堂前二人一齐跪下,口称:“太太,小人们回来了,女子已买得四人,两个扬州人,两个苏州人,外貌都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