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来呷了几口,放在桌上,熬不住便道:"我无事不登三宝殿,要问你:可有一件东西么?"和尚道:"施主要什么,小僧若有,自当奉上。"雌鬼一时间出了口,回味思量,又觉开口告人难;欲要不言,却又话不说不明,弄得千难万难,红着鬼脸,不言不语。
那和尚是色中饿鬼,早已心里明白,便笑喜喜挨近身来道:"到底要什么?却这般又吞又吐的。"雌雄鬼只得老着面皮说道:"你身上可有虱的么?"和尚道:"小僧身上饿皮虱,角虱,卵毛里跳虱,一应俱全;不知要那一种?"雌鬼道:"有了这许多,难道虱多弗痒的么?"和尚道:"小和尚硬如铁,是虱叮弗动的,那里会痒。"雌鬼道:"实不相瞒:因生了叮屄虫,闻得要卵毛里跳虱医得,所以来与你相商。"和尚道:"这个其容且易。施主且脱开来,待小僧放上便了。"雌鬼只得脱开裤子,露出屄爿沿上两个笑靥来。那和尚平素日间,还要无屄干卵硬,何况亲眼看见,便也脱开裤子,说道:"省得搜须捉虱,等他自己爬上去罢。"一头说,一头便将身凑上。那跳虱闻着腥气,都跳上屄爿来。真是一物治一物,那叮屄虫见了,便吓得走投无路,尽望屄里钻了进去,钻不及的,都被咬杀。雌鬼道:"这被他逃去的,畔匿在里头钻筋透骨的作起怪来,便怎么处?"和尚道:"不防,待我打发徒弟进去,口未考的疥虫替你一齐触杀便了。"雌鬼没奈何,只得由他扳屄弄屎孔的触了一阵,方才歇手。
大家束缚好裤子,雌鬼便欲起身。和尚拦住说道:"小僧替施主医好了大毛病,怎么相谢都弗送就想回去?和尚吃十方,施主倒吃起廿四方来了!"雌鬼道:"今日没有身边钱,改日谢你便了。"和尚道:"现钟弗打倒去炼铜!又不是正明交易,倒是现开割的好。正叫做赊三千弗如现八百。"雌鬼道:"真正若要欺心人,吃素队里寻。不要说我是老施主,就是个面熟蓦生人,象方才这等适心适意的被你鬼开心,难道肯替你白弄卵的么?我倒肚里存见,譬如割屄斋僧,弗做声弗做气罢了;你倒拔出卵袋便无情起来!"和尚道:"方才施主眼对眼,看小僧用尽平生之力,弄得热气换冷气的,替你触疥虫,倒要一毛弗拔的绰我白水,也意得过么?"雌鬼被他缠住,只得在荷包里挖出一只铎头锭来送与他。和尚双手接了,忙陪笑脸道:"这是生意之道,不得不如此。后日里间倘然用着小和尚时,决不计论的。"雌鬼也笑道:"今日出来烧香,倒变做买卵触屄了,与赔钱养汉何异?真乃意想不到。"说罢,起身便走。和尚直送至山门口方才进去。
雌鬼一路回来,到自家门首,已经日头搁山。正要进门,只听得活死人在后吱哗百叫。回头看时,见他手里拿一把乱擂芝麻糖,委尿丫头抱着,从乡邻人家出来。雌鬼便立定脚头等他。不防六事鬼家送出一个光头小伙子来,正与雌鬼打个照面。雌鬼忙避入门中,那小伙子走过几步,还三转四回头的只顾看他。雌鬼便抱了活死人,叫丫头关上大门,走到里面坐下,觉得满身松爽,时须迷迷的好困起来。便收拾夜饭吃了,困到床上,却又翻来覆去的困弗着。正是引动春心,那无明火升起来,如何按奈得下?肚里胡思乱想:又不便常到庙里去;倘教和尚来家,又怕寡妇之门,被乡邻市舍话长说短。若另寻主客,也终非长久之计。倒不如嫁个晚老公,可以朝欢暮乐,靠老终身,倒觉名正言顺。况这六事鬼又惯做两脚居间,与他商量,也甚便当。
主意定了,巴到大天白亮。晓得六事鬼欢喜吃口老白酒的,便教鬼囡去买端正犹言妥几样下酒小菜,好待六事鬼来浇浇媒根,以便与他讲心事。鬼囡去不多时,买了些割碎肉,雌鸡头,夹肝,捉死蟹,一瓶酸酒,都拿到屋里。雌鬼收拾齐整,等到吃饭过后,六事鬼果然到来。雌鬼喜之不甚,连忙掇凳弗及的请他坐下。
六事鬼坐着说了几句闲话,雌鬼便去搬出酒吧来。六事鬼也不推辞,老老实实的筛来就吃。雌鬼坐在旁边,将心事告诉了他。六事鬼道:"主意倒是不差。老话头:臭寡妇不如香嫁人。但是人家花烛夫妻,还常常千拣万拣拣着了头珠瞎眼。若是晚转身,越发不好拣精拣肥;只得依便就便,寻着个好性格,吃得温暾耐得热的精胖小伙子,已算造化了。"雌鬼道:"这个自然。只是一桩:我却不肯转嫁出去,是要坐产招夫的。"
六事鬼道:"有却有一头,只不知你们前生前世缘法如何。昨日我在这里时,家里喊应,说有个野鬼寻我,原来是替活大哥在土地面前讨情的那个刘打鬼。我送他出门时,你也在门口,亲眼见过的。他也晓得我惯做媒人,特地来托我觅头亲事。他说不论年纪,穷富,细娘,堂客,只要生得标致。我看你虽觉年纪大些,还面上吹弹得破,白里泛出红来,象活观光音一般。昨日他一头走路,只管十步九回头的看你,谅必配眼的。若再好不过肯做入舍布袋,岂不是有缘千里来相会?"雌鬼道:"闻说这刘打鬼是土地老爷的汤罐弟弟,自身顾弗周全,还做别人的老婆;我去做那老婆的老婆,岂不是小老婆了!"六事鬼道:"方才说好性格的难得碰着。他既肯做这捋卵皮生意,自然生副搓得团挛捏得扁的糯米心肠。况兼这些偷寒送暖,迎奸卖俏,各式各样许多方法,都学得熟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