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农劲荪遂作辞道:“那么我就候着四爷吧!”
农劲荪出了淮庆会馆,正待回自己的寓所,行到半路,远远的见前面有一大群的人,好象追赶着什么希奇东西看的样子,一群人都行走得很快。农劲荪的脚步,原比寻常人快的多,此时也存着一点儿好奇的念头,更把脚步放紧了些。刚行了两丈来远,只见前面追赶的人,已都停住了脚,登时围了一个大圈子。农劲荪这才从容上前,挨入人丛看时,原来是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汉子,生得浓眉大眼,阔背圆腰,挺胸竖脊的立在路旁,大有旁若无人的气概,一条光溜溜的黑木扁担,一头缠一个大麻布袋,袋里象是沉重的东西。就这汉子的精神气概看去,虽可使人一望而知,是一个富有气力的人,然毕竟是怎生一个来历,何以哄动了这么多人追赶着看,农劲荪一时却看不出来,只得拣身旁一个年纪略老、形象和易的人,问怎么大家都追着这汉子看。
那人指着两这麻布袋答道:“这汉子的气力真不小,两个布袋里面,共装了一百串大钱,能挑在肩上飞跑,我们空手都跑不过他。”农劲荪心想十足制钱,每串总在六、七斤左右,一百串便有六、七百斤,在一般普通人看了,当然不能不惊奇道怪,其实若拿霍四爷的神力比起来,岂不是小巫见大巫吗?不过当今之世,能有几个象霍四爷那般的神力,便能赶得上这汉子的也就不可多得,当下随口又问那老年人道:“这汉子是本地人么,姓什么?此刻用制钱的很少,却挑这一百串钱去哪里使用呢?”那老年摇头笑道:“我也是这么想,不知道他挑到哪里去,我们在码头上,遇见他从船上挑了这担钱上岸,码头上的挑夫争着要替他挑,却又没一个挑得动。挑夫说至少要分做五担,这汉子不肯,很闹了一会子唇舌,挑夫才放这汉子自己挑去,我们因此跟上来看。”
农劲荪点头道:“看装束也不象本地人。”说话对,这汉子一手托起扁担,往肩上一搁,连腰也不弯一弯,和平常挑夫挑二、三十斤东西一般的不吃力。农劲荪原打算上前打个招呼,问问姓名来历,没想到他走得这么快,一则不愿意跟着众人追赶,一则心里也还有些踌躇,觉得这汉子眉目之间,很露出些凶恶的神气,十九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便不问众人追赶的下落,直回到自己的住处。
次日一早,霍元甲就带了刘震声走来,见面就对农劲荪笑道:“合该我们的运气好,事请非常顺手。我昨日很着虑,没有三、五日工夫,我经手的事办不停当。谁知竟出我意料之外,只一夜就把所应交涉的事,都交涉妥当了。农爷看,是不是你我的运气好呢?”农劲荪听了,自也很高兴的说道:“真是难得有这么顺手的事,既是交涉妥当了,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动身呢?”霍元甲笑道:“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就在今日动身,是决定了的。”
农劲荪随即检点了自己极简便的行李,就在这日,同霍,刘二人向上海进发。
这日到了上海,农劲荪在车站上就买了一份报纸,翻来覆去的寻了一会,并不见有记载大力士卖艺的新闻,心里很觉着诧异,暗想:外国大力士来中国卖艺的事,从来希罕得很,怎么报纸上会不登载卖艺的情形呢?并且,那大力士自己登的广告也没有了,难道就已离开了上海吗?心里一面狐疑着,一面引霍、刘二人,到四马路一家客栈里住着,自己到各处打听了一日,才很失望的回客栈,对霍元甲说道:“我们这番来的真不凑巧,不但不能如愿和奥比音交手,连奥比音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毕竟有多大的气力,也没有方法能看得见了。”
霍元甲登时立起身来问道:“怎么呢,难道他得暴病死了吗?”农劲荪摇头道:“死却不曾死,不过此刻已不在上海了。”霍元甲道:“只要他不曾死,看他在哪里,我便追到哪里去。我既是专为找他出了天津,不见面决不罢休。他此刻到哪里去了呢?”农劲荪道:“我今日已向各方面探听得明白,奥比音这回到上海来卖艺,并不是他自觉本领了得,欺我中国没人,特地前来卖弄的,完全是个雇工性质,由一个外国资本家,想在中国内地及南洋各埠做这种投机生意,花重价雇了这个大力士来,到各通商口岸献技,座位卖得极贵,先论卖了多少钱,都是归这资本家的。奥比音只能得当时议定的工资,在上海仅卖了七日,听说资本家赚的钱已不少,直到前日才满期,昨日奥比音已经动身到南洋群岛卖力去了。”
霍元甲问道:“怎么说直到前日才满期的话,他们议定的期只得七天吗?”农劲荪笑道:“不是,这期是上海工部局的期。在上海租界里面,不问要做什么买卖,都得先向工部局里领执照。这种买卖,到工部局领执照的时候,须自定一个限期。听说这资本家原想领一个月执照的,因租了张氏味莼园开演,味莼园的租价太大,旁的开支更太多,资本家恐怕演的日子长了,看的人不甚踊跃,反致蚀了本钱,所以只领了七天的执照。第一、二两天,果然看的人不多,资本家正在着急,却被现在上海的几个南洋华侨看上了,要求奥比音在上海演过七天之后,就到南洋群岛去。资本家见南洋有人要求,便欣然答应了。谁知三、四、五、六、七几天,看客每天增加不少,到第七天,看客更是人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