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必可以许伯父纳妾,谁知竟是一句假话。伯父也无可如何,直到一月以前,伯父的老病复发,不能起床,教伯母打发人到京里来追我回去,伯母只是含糊答应。可怜伯父一日几次问。凤春回来了没有?其实伯母并不曾打发人来北京叫我。前几日,我伯父死了,伯母还不打算叫我回去,不料我刘家的族人当中,有好几个是素行无赖的,我伯父在日,他们曾屡次来借贷,多被我伯父拒绝了。这回见我们父已死,又没有儿子,就有族人来对我伯母说,要把儿子承继给我伯父做儿子。我伯母明知他们这种承继,完全是为要谋夺遗产,自然不肯答应。可恶那些无赖,竟敢欺负我伯母是个新寡的妇人,奈他们不何,居然不出分说的大家蜂拥到我伯母家来,将伯父的丧事搁在一边不办,专一点查遗产的数目。家中猪牛什物,随各人心喜的自由搬运出去,只把我伯母气得捶胸顿足的痛哭。这时却思念起我夫妻来了,立刻专人到这里来叫我夫妻回去。我曾受过我伯父养育之恩,又曾承祧给他做儿子的,论人情物理,我夫妻本当立刻奔丧前去才是,只是我知道我同族的那些无赖,多是极凶横不法的东西,我若是从来住在我伯父家里不曾离开,如今也不畏惧他们。无奈我夫妻已到北京多年,没有回家去了,这时一个人要回去,那些东西定有与我为难的举动做出来。大哥的年纪比我大,阅历比我多,胆量见识都比我好,我想求大哥跟我同回家去,没有是非口舌固是万幸,万一他们真要与我为难,我有大哥在跟前,就不愁对付他们不了,不知大哥青为我辛苦这一趟么?”
李存义道:“你老弟有为难的事,我安有坐视不肯帮忙的?不过我和你是师兄弟,不是同胞兄弟,你姓刘,我姓李,你和异姓人有纠葛,我不妨挺身出头帮助称,如今要和你为难的,是你刘家的族人,而所争执的又是家事,我如何好插足在中间说话呢?”
刘凤春道:“凡事只能说个情理。他们那些东西,固是以族谊为重的,就不应该有这种谋夺遗产的举动做出来。他们既不讲族谊,我便可以不认他们做族人,拿他们作痞棍看待,也不为过。大哥是个精明有主意的人,到那里见机行事,若真个异姓人不好说话,何妨在暗中替我作主,使我的胆量也壮些,”
李存义叹道:“有钱无子的人死了,象这种族人谋夺遗产的事实在太多,情形也实在太可恶。若在旁人,我决不能过问,如今在老弟身上的事,我陪你去走一遭就是,看他们怎么来,我们怎么对付。他们肯讲理,事情自是容易解决,就是他们仗着人多势大,想行蛮欢负孤儿寡妇,我们也是不怕人的。我近来正想去天津走一趟,看霍四爷到上海找外国人比武的事情怎样?”
刘凤春道:“霍四爷不就是霍元甲吗?”李存义道:“不是他还有谁昵!”刘凤春道:“我久闻他的名,可惜不曾会过。这回若不是因奔丧回去,倒想跟大哥去会会他。大哥怎么知道他到上海找外国人比武呢?”李存义道:“我也正听得人说。我与他虽有点儿交情,但是我这番在北京,已有多时不去天津了,久不和他见面,只听得从天津来的朋友说,他见新闻纸上登载了外国大力士在上海卖武的广告,便不服气,巴巴的跑到上海去,要找那个大力士比武,不知究竟是不是这么一回事。此去顺便会会他,并不须绕道耽搁时刻,老弟有何不可跟我同去。霍四爷为人最爱朋友,他若听说你族人欺负你伯母,谋夺遗产的情形,他必是一腔义愤,情愿出力帮助你对付那些无赖。”刘凤春道:“我与他初次相交,怎好拿这类家事去对他说呢?”李存义笑道:“我这话不过是闲谈的说法,并不是真个要你说给他听,求他出头帮忙。我们事不宜迟,今日就动身去吧。”刘凤春自是巴不得李存义立刻动身。当下二人便动身到天津来,会见了霍元甲之后,李存义替刘凤春介绍了,彼此自有一番闻名仰慕的客套话,不用细说。
李存义开口问霍元甲道:“听说四爷近来曾去上海走了一趟,是几时才回来的?”霍元甲笑问道:“老大哥怎么知道我曾去上海走了一趟?”李存义道:“从天津去北京的朋友们,都说四爷这番到上海替中国人争面子去了,说有一个西洋来的大力士,力大无穷,通世界上没有对手,一到中国就在上海卖艺,登报要中国人去与他比武,已有多少武艺了得的人,上去与他比赛,都被他打的不能动了。四爷听了这消息不服气,特地到上海去,要替中国人争回这场面子。我在北京听了这话,虽相信四爷的手段,不是寻常练武艺的可比,只是不知道那西洋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三头六臂的哪吒太子,终觉有些放心不下,总想抽工夫到天津来打听打听,可恨一身的穷事,终日忙一个不得开交,哪里能抽工夫到这里来呢!今日因凤春老弟有事邀到天津来,我思量既到了天津,岂可不到四爷这里来看看,到底四爷去上海,是不是为的这么一回事?”
霍元甲点头笑道:“事倒是这么一回事,不过其中也有些不对的地方。那大力士是英吉利人,是否通世界没有他的对手,虽不可知,只是他登报的措词,确是夸大的吓人。中国人并没有上去和他比赛的,只我姓霍的是开张第一个,耽搁了不少的时间,花费了不少的银钱,巴巴的跑到上海去,不但武没有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