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力量,还不及一个普通的码头挑夫。然打人时所需要发射的力量,却能与霍先生相等,甚至更大,这便是中国拳术胜过世界一切的武术地方。”
说话时,已将近四点钟了,渐渐的来了几个西洋人,经班诺威一一介绍,原来都是在上海多年的商人,不但不是武术家,并不是运动家。农劲荪问班诺威:“罗先生何以不见?”班诺威道:“他今早因有生意到杭州去了。”农劲荪听了也没注意,到了十多个西洋人之后,当差的搬出许多西洋茶点来,班诺威请农、霍二人及来宾围着长桌就坐,并不要求霍元甲演说。就是这十多个来宾,因都不是拳术家和运动家的原故,对于霍元甲并没有钦佩的表示。班诺威也不曾将霍元甲扳断腕力机的事说出来,表面上说是欢迎会,实际不过极平常的茶话会而已。霍元甲见班诺威的态度,初来时显得异常诚恳,及来宾到了之后,便渐渐显得冷淡了。在用茶点之时,一个西洋人和班诺威谈生意,谈得津津有味,更仿佛忘记席上有外宾似的。农劲荪很觉诧异,轻拉了霍元甲一下,即起身告辞。班诺威竟不挽留,也不再用汽车送。
农、霍二人走出嘉道洋行,霍元甲边走边叹气道:“我平生做事不敢荒唐,今日却太荒唐了,无端的把人家一部腕力机扳坏,大约那部腕力机值钱不少,所以自扳坏了以后,班诺威口里虽说的好听,心里却大不愿意,待遇我两人的情形,变换得非常冷淡了。”农劲荪道:“我也因为觉得班诺威改变了态度,不高兴再坐下去,只是究竟是不是因扳坏了那部腕力机,倒是疑问。那腕力机虽是花钱不少,然充其量也不过值千多块钱,机械弄坏了可以修理,纵然损失也有限,一个大洋行的经理,不应气度这么小。”霍元甲道:“我们除却扳坏了他的机器,没有对不起他的事。”农劲荪道:“昨日他和那姓罗的到我们那边,分明说开欢迎会,照今天的情形,何尝象一个欢迎会呢?难道这也是因扳坏了他的机器,临时改变办法,不欢迎了吗?”霍元甲气忿得跺脚道:“没有什么道理可说,总而言之,洋鬼子没有好东西,无有不是存心欺负中国人的。我恨外国人,抵死要和外国大力士拚一拚,也就是这原故。”
农劲荪道:“我生平所结交的外国人很多,商人中也不少有往来的,却从来不曾遇见一个举动奇离象班诺威的。我平时每每说中国人遭外国人轻视,多由中国人自己行为不检,或因语言不通所致,不应怪外国人,外国的上等人是最讲礼貌,最顾信义的,若照班诺威今日这种忽然冷淡的情形看来,连我也想不出所以忽被他轻视的道理。好在我们和他原没有一点儿关系,他瞧得起与瞧不起,都算不了一回事。”霍元甲道:“一个外国商人瞧得起我瞧不起我,自然没有关系,不过他特地派汽车欢迎我们来,平自无故的却摆出一副冷淡给我们看,我们起身作辞,他不但毫不挽留,也不说派汽车送的话,简直好象有意给我们下不去。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和我开玩笑。”农劲荪道:“这班诺威是英国人,说不定与奥比音和沃林是朋友,因心里不满意四爷和沃林订约,与奥比音较量,所以有这番举动。”霍元甲道:“农爷认识的外国朋友多,能不能探听出他的用意来?”农劲荪想了一想道:“探听是可以探听出来的,今天时候不早了,明天我且为这事去访几个朋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二人因一边说话,一边行路,不知不觉的一会儿便步行到了。茶房正开上晚饭来,霍元甲刚端着饭吃,忽觉得胸脯以下,有些胀痛,当下也没说出来,勉强吃了两碗饭,益发痛厉害了。他平时每顿须吃三碗多饭,还得吃五个馒头,这时吃过两碗饭,实在痛的吃不下了,不得不放碗起身,用手按着痛处,在房中来回的走动。刘震声对于霍元甲的起居饮食,都十分注意,看了这情形,知道身体上必是发生了什么痛苦,连忙停了不吃,跟到房中问为什么?霍元甲身体本甚强健,性情更坚忍,若不是痛苦到不堪忍受,断不肯对人说出来。此时在房中走动得几个来回,只觉越痛越急,竟象是受了重伤,二月间的天气,只痛得满身是汗,手指冰冷,渐渐不能举步了,见刘震声来问,再也忍不住不说了。刘震声吓得叫农爷,农劲荪不懂医理,看了这情形,也惊得不知要如何才好,只得叫客栈里帐房就近请来一个西医,诊脉听肺,闹了半晌,打开药箱,取出一小瓶药水,在霍元甲左臂上注射了一针,留下几小片白色的药,吩咐做三次吞下,也没说出是何病症来,连诊金带药费倒要一十八元五角。遵嘱服下白色药片,痛苦仍丝毫不减,然经过西医一番耽搁,服药后已到半夜十二点钟了,不好再接医生,农劲荪也不知道哪个医生可靠,胡乱挨过了一夜。
次日天明,农劲荪对刘震声道:“彭庶白在上海住了多年,他必知道上海的中、西医生是谁最好。此刻已天明了,你就去彭家走一遭吧。他能亲自到这里来商量诊治更好,倘若他有事,一时不能来,你便问他应请那个医生,并请他写一张片子介绍,免得又和昨夜一样敲竹杠。”刘震声曾到过彭庶白家多次,当时听了农劲荪的话,即匆匆去了,只一会儿就陪着彭庶白来了。彭庶白向农劲荪问起病的缘由,农劲荪将昨日赴嘉道洋行的情形说了道:“霍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