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起,就由黄石屏亲自教她读书练武,到了十五岁时,诗词文字都已斐然可观,刀剑拳棍更沉着老练,加以容貌端庄,性情温顺,因耳濡目染她父亲的行为,也干了些惊人的事,都值得在本书中,占相当地位。
如今且说黄石屏。同胞兄弟四人,他排行第四,年纪最小。他在十岁的时候,随侍他父亲在宜昌做厘金局局长。他父亲是湖北候补知县,也署过阔缺,得过阔差事,做宜昌厘金局局长的时候,年纪已有六十来岁了,忽然得了个半身不遂的病。有钱的人得了病,自然是延医服药,不遗余力,只是请来的许多名医,都明知道是个半身不遂的病,然开方服药,全不生效,时间越延越久,病状便越拖越深。石屏的大胞兄已有三十多岁,在江苏作幕;二胞兄也将近三十岁,在浙江也正干着小差事,三胞兄也随侍在宜昌。此时因父亲病重,石屏的大哥、二哥也都赶到宜昌来侍疾。石屏年小,还不知道什么事,年长的兄弟三人,眼见父亲的病症,百般诊治,毫无转机,一个个急得愁眉苦脸,叹气唉声。
大家正在无可奈何的时候,忽有门房进来报道:“外面来了一个老年和尚,请见局长。他自称是山东蓬莱县什么寺里的住持,局长七年前署理蓬莱县的时候,有地痞和他争寺产,打起官司来,蒙局长秉公判断,并替他寺里立了石碑,永断纠葛,他心中感激局长的恩典,时思报答,近来他听道局长病重,特地从山东赶到这里来,定要求局长赏见一面。”石屏的父亲此时虽病得极危殆,但是睡在床上,神智甚为清明,门房所说的话,他耳里都听得明白,见大儿子、二儿子同时对门房回说:“病重了不能见客”的话,便生气说道:“你们兄弟真不懂得人情世故,这和尚是上了年纪的人,几千里路途巴巴的赶到这里来,我如今还留得一口气在,如何能这么随便回绝他,不许他见我的面?你们兄弟赶紧出去迎接,说我实在对不起,不能亲自迎接,请他原谅,并得留他多住几日,他走时得送他的盘缠。”黄大少爷兄弟同声应“是”,齐到外迎接。只见一个年在六十以上的和尚,草鞋赤脚,身着灰布僧衣,背负破旧棕笠,形式与普通行脚僧无异,只是花白色的须眉,都极浓厚,两道眉毛,长的将近二寸,分左右从两边眼角垂下来,拂在脸上,和平常画的长眉罗汉一般,虽是满面风尘之色,却显露出一脸慈祥和蔼的神气。门房指点着对黄大少爷兄弟道:“就是这位老和尚。”一面对和尚说:“这是我们的大少爷、二少爷。”黄氏兄弟连忙向和尚拱手道:“家严因久病风瘫,不能行动,很对不起老师傅,不能亲自出来迎接,请教老师傅法讳是怎么称呼?”老和尚合十当胸说道:“原来是两位少爷。老僧名圆觉,还是十多年前,在蓬莱县与尊大人见过几面,事隔太久,想必尊大人已记不起来了。老僧因闻得尊大人病在此地,经过多少医生诊治无效,才特地从山东到此地来。老僧略知医道,也曾经治好过风瘫病,所以敢于自荐。”
黄氏兄弟见圆觉和尚说能治风瘫,自然大喜过望,当即引进内室,报知他父亲,然后请圆觉和尚到床前。圆觉很诚恳的合掌行礼问道:“黄大老爷别来十多年了,如今还想得起蓬莱县千佛寺的圆觉么?”黄石屏的父亲本已忘记了这一回事,只是一见面提起来,却想起在署蓬莱县的时候,有几个痞绅谋夺千佛寺的寺产,双方告到县里,经过好几位知县,不能判决,其原因都是县官受了痞绅的贿赂,直至本人署理县篆时,才秉公判决了,将痞绅惩办了几个,并替千佛寺刊碑勒石,永断纠葛的这一段事故来,不觉欣然就枕上点头道:“我已想起来了,不过我记得当时看见老和尚,就是现在这摸样儿,何以隔别了这十多年,我已老的颓唐不堪了,老和尚不但不觉衰老,精神倒觉得比前充满。佛门弟子毕竟比我等凡夫不同,真教人羡慕。”
圆觉笑道:“万事都是无常,哪有隔别十多年不衰老的人?老僧也正苦身体衰弱,一日不如一日,只以那年为寺产的事,蒙黄大老爷的恩施,为我千佛寺的僧人留碗饭吃,老僧至今感激,时时想图报答,但是没有机缘。近来方打听得黄大老爷在此地得了半身不遂的病,经多人诊治不效,老僧也曾略习医术,所以特地赶到此地来,尽老僧的心力,图报大恩。”黄石屏的父亲就枕边摇手说道:“老和尚快不要再提什么受恩报答的话,当年的事,是我份内应该做的,何足挂齿!”当即请圆觉就床沿坐下,伸手给他诊脉。圆觉先问了病情,复诊察了好一会说道:“大老爷这病,服药恐难见效,最好是打针,不过打针也非一二日所能全好,大约多则半月,少则十日,才能恢复原来的康健。”石屏的父亲喜道:“只要能望治好,休说十天半月,便是一年半载,我也感激老和尚。”圆觉一面谦谢,一面从腰间掏个一个六七寸长的布包,布包里有一个手指粗的竹管,拔去木塞,倾出十多根比头发略粗的金针来,就石屏父亲周身打了十来次,不到一刻工夫,便已觉得舒畅多了。石屏父亲自是非常欣喜,连忙吩咐两个大儿子,好生款待圆觉。次日又打了若干针,病势更见减轻了,于是每日打针一、两次,到笫五日就能起床行动了。
石屏父亲感激圆觉和尚自不待说,终日陪着圆觉谈论,始知道圆觉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