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我是由庶自兄介绍到这里来的,还是请庶白兄对秋野先生说吧!如肯照诊例收费,就求秋野先生费心检查,若执意不肯收费,我无论如何也不敢领受这么大的情分。”彭庶白只得把这番话再对秋野说,秋野哈哈大笑道:“霍先生是一个名震全国,将来要干大事业的人,象这般小事,何苦斤斤计较。我老实说吧,我想结交霍先生,已存着要从霍先生研究中国拳术的念头,若照霍先生这样说来,我就非拿费敬送束修不可了。所以我方才声明,希望霍先生不因为我是日本人,拒绝我做朋友的话,便是这种意思。彼此既成了朋友,这类权利、义务的界限,就不应过于计较了。交朋友的交字,即是相互的意义,我今日为霍先生义务治了病,将来方可领受霍先生的义务教授。”
彭庶白见秋野绝不是虚伪的表示,遂向霍元甲说道:“秋野先生为人如何,我们虽因交浅不得而知,但是和平笃实的态度,得乎中,形乎外,是使人一见便能相信的。我也很希望四爷和他做一个好朋友,彼此成了朋友,来日方长,这类权利、义务的界限,本用不着计较。”霍元甲还没回答,秋野接着含笑问道:“霍先生的痛已止了么?”霍元甲点头道:“这药真有神效,想不到这一点儿大的两颗小药片,吞下去有这么大的力量,如今已全不觉痛了。”秋野道:“我先已说过了,要止痛是极容易的事,但是仅仅止痛,不是根本治疗的方法,致痛的原因不消灭,今日好了,明日免不了又发。请两位坐一坐,我去准备准备。”说着又往隔壁房中去了。
彭庶白凑近霍元甲说道:“他们日本人有些地方实在令人佩服,无论求一种什么学问,都异常认真,决不致因粗心错过了机会。象秋野性喜柔道,想研究中国拳术,又见不着真会拳术的中国人,一旦遇着四爷,自然不肯失之交臂。我曾听得从德国留学回来的朋友说,日本人最佩服德国的陆军和工业,明治维新以后,接连派遣优秀学生到德国学陆军和工业。陆军关于本国的国防当然是秘密,不许外国留学生听讲的,并有许多地图,是不许外国学生看见的。日本留德的陆军学生,为偷这种秘密书籍地图,及偷窥各要塞的内容,被德国人察觉处刑或永远监禁的,不计其数,而继续着偷盗及窥探的,仍是前扑后继,毫不畏怯。还有一个学制造火药的,德国新发明的一样炸药,力量远胜一切炸药。那发明的人,在讲堂教授的时候,也严守秘密,不许外国留学生听讲。那个学制造火药的日本人,学问本来极好,对于这种新发明的火药,经他个人在自己化验室屡次试验的结果,已明了了十分之九,只一问未达,不能和新发明的炸药一样,独自想来想去,委实不能悟到,心想那炸药在讲堂上可以见着,要偷一点儿来化验是办不到的。不但讲堂里有教授及许多同学的德国学生监视着不能下手,并且这种炸药的危险性最大,指甲尖一触,即可爆烈,仅须一颗黄豆般大小,即能将一个人的身体炸碎,有谁能偷着跑呢?亏他想了许久,竟被他想出一个偷盗的方法来,先找了一个化学最好的日本人,将自已近来试验那种新发明炸药的成绩,尽量传给那日本人道:”我如今要偷那炸药的制造法,非安排牺牲我个人的生命用舌尖去尝一下,别无他法,不过那炸药的性质我已确实知道,沾着我舌尖之后,制造的方法虽能得到,我的生命是无法保全的。我能为祖国得到这种厉害炸药的制造法,死了也极有荣誉,所虑的死得太快,来不及传授给本国人,所以此时找你来,将我试验所得的先传授给你,我偷得之后,见面三言两语,你就明白了。‘那日本人自然赞成他这种爱国的壮举,便坐守在他家等候。过了几日没有动静,那日本人正怀疑他或是死了,或是被德国人察觉,将他拘禁了,忽见他面色苍白,惊慌万状的跑进来,只说了一种化学药品的名词,即接着喊道:“快从后门逃走回国去吧!后面追的紧跟着来了。’那日本人哪敢怠慢,刚逃出后门,便听得前门枪声连响,已有无数的追兵,把房屋包围着了。喜得德人当时不曾知道,日本人是这般偷盗法,以为将那用舌尖偷尝的人打死了,制造法便没被偷去,等到那教授随后追来,那日本人已逃得无影无踪了。这种求学问及爱国的精神,四爷说是不是令人佩服!”
霍元甲点头道:“这实在是了不得的人物,惊天动地的举动。我听得农爷说过,日本的柔道,是日本一个文学士叫嘉纳治五郎的,从中国学去的,学到手之后,却改变名称,据为已有。”霍元甲正说到这里,秋野已走进房来笑道:“霍先生说的不错。柔道是嘉纳治五郎从贵国学去的,只是不仅改变了名称,连方法姿势也改变了不少,如今嘉纳在事实上已成了柔道的发明人。”霍元甲听了,深悔自己说话孟浪,不应在此地随口说出据为已有的话,一时面上很觉得难为情。秋野接着说道:“我已准备妥了,请霍先生就去检查身体吧!彭先生高兴同去,不妨请去瞧瞧。”彭庶白笑道:“我正想同去见识见识,却恐怕有妨碍,不敢要求。”
彭、霍二人跟着秋野,从隔壁房中走进一间长形的房内,看这房中用黑绒的帷幔,将一间房分作三段,每段里面看不出陈列些什么。秋野将二人带到最后的一段,撩起绒幔,里面已有一个穿白衣的医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