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诧异道:”我们床上是哪里来的这些男子汉衣服?还有一床棉被,怎的也堆在我们床上?‘我听了起来看时,认得是你的衣服、棉被,再看房门是上了洋锁的,不曾开动,惟有一扇窗门,好象曾经推开过,没有关好。我想这事除了龙溜子没有旁人,我对你说这人不能得罪,你不相信,果然就来与你为难,你瞧你这扇窗门,不是也推开了吗?“
张文达举眼看盛大所指的一扇窗门,仿佛是随手带关的,离开半寸多没关好,正待说几句顾面子的话,只见屈师爷急匆匆走进来说道:“老太太不见了一串翡翠念珠,大少奶奶也不见了一朵珠花。”盛大听了只急得跺脚道:“珠花不见了倒没要紧,老太太的翡翠念珠丢了却怎么办?”张文达气得哇哇的叫道:“少爷不要若急,周把式知道那小子的地方,我就去与他拼命,我不把失掉的东西讨回来,也不活在世上做人了。”盛大摇头道:“我当初疑心是龙溜子干的玩意,因为独把你的衣服、被卧搬到我床上,好象龙溜子存心和你过不去,如今偷去老太太的翡翠念珠,我内人的珠花,这又不象是龙溜子的举动。我和龙溜子虽没有多深的交情,但是曾振卿和我非常要好,溜子断不至为和你过不去,使我老太太着急。我老太太一生奉佛,乐善好施,谁也知道。溜子初来我家的时候,还向我老太太磕了头,未必忽然这么不顾情面!”张文达急得脸上变了颜色,险些儿哭了出来说道:“少爷这么说来,更把我急煞了,若知道是龙溜子那混蛋干的,我去捞着了他,不怕讨不回来。少爷如今说不是他,公馆里这多个把式,这强盗却专与我过不去,除了溜子那混蛋,难道还有旁人吗?”屈师爷道:“我也疑心这事,不是龙在田干的。他是何等精明能干的人,一般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家里很富足,他岂肯在上海做这明目张胆的盗案?他纵然有心与张教师为难,翡翠念珠是我们老太太最珍爱的法物,珠花是我们大少奶奶所有首饰中最贵重的,都与张教师无干。若说因张教师是在公馆里当护院,故意这么干,使张教师丢面子,只须偷去张教师的棉被、衣服,移到大少爷床上,就够使张教师难受了,不为钱财,断不至偷盗这两样贵重东西。”
张文达气得双眼突出,恨声不绝的说道:“少爷和屈师爷都说不是龙在田偷去的,我不相信。我此刻就邀周把式同去找他,我这一只饭碗打破了没要紧,老太太和大少奶奶丢掉的东西,不能不找回来。我受的这口恶气,不能不出。我还有一句话得和大少爷商量,我听说上海巡捕房里面,有一种人叫做包打听,这种包打听与县衙门里的捕快一样,查拿强盗的本领极大,倘若昨夜失掉的东西值不了多少钱,或是能断定为龙在田偷去无疑,便用不着去陈报巡捕房,请包打听帮忙,如今我以为非报巡捕房不可。”盛大道:“你是初来上海的人,只知道包打听查拿强盗的本领极大,哪里知道请他们出力是很不容易的。昨夜来的不是平常强盗,所来的决无多人,不能与平常盗案一概而论。这回的案子,不是巡捕房里普通包打听所能破获的。平常盗案,都免不了有四五个同伙的,抢得的赃物,有时因分赃不匀,内伙里吵起来,给外人知道了,有时将赃物变卖,被人瞧出了破绽,并且那些当强盗的,多半是久居上海的无业流氓,包打听对于他们的行动,早经注意,一遇有盗案发生,那般流氓便逃不出包打听的掌握。昨夜这强盗如果是龙溜子倒好了,念珠和珠花尽管拿去了,我相信他是一时有意使你为难,终久是得退回给我的,若报巡捕房就糟了。”
张文达道:“少爷不是说他不会干这事吗?因为疑心不是他偷去的,所以我劝少爷报巡捕房。”屈师爷道:“如遇到万不得已的事,自不能不去报捕房,不过象昨夜这种盗案去报捕房,外国捕头一定要疑心是公馆里自己人偷的,公馆里的丫头老妈子,不待说都得到捕房里去受严厉的审讯,便是这些把式,恐怕也不免要一个一个的传去盘诘,为的夜间外边的铁门上了锁,有两个巡捕终夜不睡的看守,还有门房帮同照顾,无论有多大本领的强盗,是不能从大门进来的,后门终年锁着不开,并没有撬破的痕迹,强盗从何处进来呢?外国人不相信有飞檐走壁的强盗,报了巡捕房还是我们自己倒霉。”张文达道:“这情形我不明白,既是如此,报巡捕房的话就无须说了。我就去找周把式,请他引我去会了龙在田再说。”说着就往外走。
盛大喊道:“且慢!就这么去不妥当。如今东西已经偷去了,我们也不用着忙,且把主意打定再去,免得再闹出笑话来。”张文达见这么说,只得止步回头,问如何打定主意?盛大也不答话,只叫人把周兰陔叫来。周兰陔一见盛大,即打千请安说道:“少爷白花钱养了我们这些不中用的饭桶,强盗半夜跑到公馆里来,盗去极值钱的东西,并且使老太太和大少奶奶受惊,我们这些饭桶,真是惭愧,真是该死!”周兰陔这番话,说得张文达脸上红一阵紫一阵,只恨房中没有地缝可钻入。盛大连忙说道:“这事怪你们不得,你们虽负了护院的责任,不过这强盗的本领非同小可,照昨夜那种情形,听凭怎样有本领的人当护院,除却有前知的法术,便无处提防。我夜间睡觉,素来最容易惊醒,房中一有人走得地板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