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得意的拳脚施展出来。一趟使完,也有许多叫好的,又使了一趟,使得满头是汗,见没人肯丢钱,只得向大众作个团圈揖说道:“叔伯兄弟赏光帮助几文。”看的人听了,都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没有肯伸手去袋中掏钱的。曹仁辅以为使的趟数太少了,咬紧牙关,又使了一趟,再看那些看客,已悄悄的退去了不少了,剩下的看客,十九衣裳槛搂,不是有钱给人的。自己累出一身大汗,不曾得着一文钱,心里实在不甘,气忿忿的说道:“在下已说明在先,使出来的拳脚,看不上眼时,请诸位指教,若勉强看得上眼,就得请赏光帮助几文。在下不是吃了饭没事做,使拳脚玩耍,也不是因请生没得武艺看,特累出一身大汗给诸位解闷。诸位已看了我三趟拳脚了,既不肯下场亲指教,就得赏光几文。诸位都是男子汉大丈夫,大约不能白看我的武艺。”说毕,两手撑腰,横眉怒目的立着,仿佛等人下场厮打的神气。
即有两个年轻的看客,向曹仁辅冷笑了声说道:“你还想问我们要钱吗?我们不问你要钱就是开恩,可怜你这小了穷了!”曹仁辅一听这话,又是气忿,又是诧异。看那说活的两人,都是青皮模样,体魄倒很强健,挺胸竖脊的,绝对不肯饶人的气概。曹仁辅也不害怕,呸了一口问道:“你们凭什么问我要钱,我什么事要你们开恩可怜?倒请你们说给我听听。”
那两人同时将脚向曹仁辅一伸道:“要钱便凭这个要钱。你这小子,又不瞎了眼。”曹仁辅心想这两个东西,必是踢得几下好腿,所以同时腿伸出来,他们哪里知道我的腿,素来是著名的,我原不妨和他们见个高下。不过照这两个东西的衣服气概看来,不是有钱的人,我不卖艺则已,既是在这里卖艺,有人要来和我动手,我须得要他拿出银子与我赌赛,我胜了时,便可名利双收。并且要赌赛银两,来找我比赛的也就少些,这两个东西没有钱,我赢了他也没什么趣味,遂对两人说道:“我不管你们的腿怎样!只要你们每人拿得出五十两银子,就请来和我见个高下。你们赢了,我立刻离开成都,你们输了,银子就得送给我。我是卖艺的人,银两是没有的。”
两人一张口,就吐了曹仁辅一脸的唾沫,接着忿骂道:“你这穷小子,想银子想颠了么?”你以为我们要和你打架吗?你不瞎眼,也不瞧瞧我两人脚上的鞋子,上面是什么东西?我们都是新买来才上脚的鞋子。“曹仁辅看两人鞋尖上,都沾了些泥,心里兀自猜不出是什么道理来。被吐了一脸的唾沫,本来气得登时要发作的,奈为人一没了钱,气性就自然柔和了,况曹仁辅正在求人帮助的时候,怎敢轻易向人动怒!当下只好自己揩干了唾沫,随口答道:”你们的新鞋子也好,旧鞋子也好,与我什么相干!既不是要跟我打架,为什么向我伸腿?“
那两人见曹仁辅还不懂得,就说道:“你到这时候还装佯吗?我们这鞋子上的泥,不是你这小子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踩在上面的吗?我们不教你赔鞋子,不是开恩可怜你吗?”曹仁辅这才明白,在寻觅场所的时分,无意中踩坏了两人的鞋尖。可怜曹仁辅平生养尊处优惯了的人,一旦居这种境况,满腔怨气正无处发泄,因为这一点点小事,就被人当着大家厉声谩骂,并吐这一脸的唾沫,便换一个老于人情世故的人,也决不能俯首贴耳的受了,一些儿不反抗,一时气涌上来,按纳不住,也噙着一口凝唾沫,对准离他自己近的那个青皮下死劲吐去,呸一声骂道:“你这两只死囚,戳瞎了眼吗,敢来欺负我!”边骂边要动手打两人。
这一来却坏了。那被曹仁辅吐唾沫的青皮,叫做小辫子刘荣,也懂得几手拳脚,在成都青皮帮里是一个小小的头目。成都的青皮,大半须听他的命令,受他的指挥。凡是客路人到成都来的,只要是下九流的买卖,如看相、算命、卖药、卖武、走索、卖解,以及当流娼的,初到时总得登他的门,多少孝敬他几文,名叫“打招扶”,若不打他的招扶,迟早免不了受他的啰唣。象小辫子刘荣这种人,本来各省、各地都有,性质也都差不多,不但成都的小辫子刘荣一个。不过四川一省,这类青皮会党的势派,比各省都大些。差不多四川全省中等社会以下的人,十有九是入了什么会的。曹仁辅虽在成都长大,只因他是个公子爷出身,与那些会党不曾发生关系,也不知道那些会党的厉害,更不知小辫子刘荣就是成都的会首。刘荣原是有意与曹仁辅寻衅,见曹仁辅居然敢还吐他一口唾沫,哪里等得曹仁辅动手,当场围圈子看的人,有四、五十个是刘荣的党羽,只须刘荣用手一挥,口里喊一声“给我打这不睁眼的小子”,这四、五十人便一拥上前,争着向曹仁辅拳打脚踢。
曹仁辅全是别人口头上的工夫,有什么真实本领?开场三趟拳,早打得汗流遍体,又肚中有些饥饿,更不似平日在家时有气力。那些如狼似虎的青皮,以为曹仁辅是个有武功的人,动手时都不肯放松半点,一脚一拳下来,全是竭尽其力的。曹仁辅不曾施展出半手工夫,容容易易的就被一般青皮横拖直拽,躺在地下不能动弹,周身无一处没打伤,头脸更伤得厉害。
刘荣教党羽将曹仁辅按住,亲口问他服辜不服辜?曹仁辅恨不得把刘荣和一般青皮生吞活吃了,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