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若他自己没有再见的缘法,也得传一个徒弟,来报这一手之仇的话吗,为什么却说人没本领前来呢?十年前的事,本来也算不了什么仇恨,不过我师傅传授我的本领,为的就是要实践那一句话,如果金老爹自觉上了年纪,只要肯说一句服老的话,我就从此告别。”
金光祖哈哈大笑道:“黄汉升八十岁斩夏侯渊,我七十八岁怎么算老!你尽管把你师傅传授的本领尽量使出来,畏惧你的也不是神拳金光祖了。”
罗大鹤望了望王五和金禄堂道:“两位听了,可不是我姓罗的欺负老年人。”罗大鹤说这话,就是防两人暗中帮助金光祖的意思。金光祖已明白罗大鹤的用意,即教王五和金禄堂退开一边,让出地盘来,对罗大鹤说道:“你固能欺负得下我这老年人,算是你的本领,要人帮助的,也辱没‘神拳’两字了。”
罗大鹤至此才不说什么,只高声应了个“好”字,彼此就交起手来。这一老一少,真是棋逢对手,两方都不肯放松丝毫。初起尚是一来一往,各显身手,斗到二百多个回合以上,两人忽然结扭起来,都显出以性命相扑的样子。
金禄堂恐怕自己祖父吃亏,多久就想跳进圈子去给罗大鹤一个冷不防。王五看出金禄堂的意思,觉得不合情理,又见金光祖并未示弱,几番将金禄堂阻住了。金禄堂这时见罗大鹤和自己祖父已结扭在一团,明知打这种结架,照例是气力弱的人吃亏,自己祖父这般年纪,如何能扭得过罗大鹤,再也忍耐不住,逞口喝了一声,刚要跳进圈子,金光祖、罗大鹤二人已同时倒地。随听得“唧喳”一声响,金光祖两脚一伸,口中喷出许多鲜血来,已是死了。罗大鹤就在这“唧喳”一声响的时候,一耸身跳了起来,仰天打了一个哈哈,便直挺挺的站着不动。
金禄堂看了自己祖父,被罗大鹤打得口吐鲜血而死,心中如何不痛恨,一时也就把性命不顾了,窜到罗大鹤跟前,劈胸就是一掌打去。作怪,罗大鹤竟应手而倒,连一动也不动。王五也觉得奇怪,赶上前看时,原来直挺挺站着不动的时候,便已断气了。
金禄堂心痛袒父,抚着金光祖的尸大哭。王五也不胜悲悼,洒了几行热泪。装殓金光祖时,解出胸前的铜镜,已碎裂做几块了。罗大鹤死后,遍身肌肉都和生铁铸成的一般,惟腰眼里有一点指拇大小的地方,现出青紫的颜色,竟象是腐烂了的。
王五十分可惜罗大鹤这般一身本领,正在英年好做事的时候,无端如此葬送,心中甚觉不快,自己拿出钱来,替罗大鹤棺殓埋葬,直待金、罗二人的坟都筑好了,沽酒祭奠了一场,才快快的取道回北京来。
这日方到大名府境内,从一处乡镇上经过,忽见前面一家小小的茶楼门口,立着两匹很高大的黑驴,骨干都异常雄骏,鞍辔更鲜明夺目。两驴的缰索,都连鞭搭在判官头上,并没栓住,也无人看守。茶店出进的人挨驴身擦过,还有几个乡下小孩,大概是不常见这种动物,也有立在远处,抓了泥沙石子向两驴挥打的,也有拿着很长的竹枝树桠,跑到跟前戳驴屁股的。两驴都行所无事的睬也不睬,动也不动。王五骑着马缓缓的行来,这种种情形都看在眼里,不由得心里不诧异,暗想这两条牲口,怎调得这般驯顺,骑这两条牲口的人,大约也不是寻常俗子,我口中正觉有些渴了,何不就到这茶楼喝杯茶,借此瞧瞧骑这牲口的人物。
王五心里想着,马已到了茶楼门首,翻身跳下马来,正待拴住缰索,只见茶楼门里走出两个华服少年来。一个年约二十来岁,生得剑眉隆准,飘逸绝伦;一个年才十五、六岁的光景,一团天真烂漫之气,使人一见生爱。就两少年的装束气度观察,一望便能知道是贵胄豪华公子。两少年边走边回头做出谦让的样子,原来跟在两少年背后出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见那汉子的装束,象个做工的人,面貌也十分粗俗,不过眉目之间,很有一种精悍之气,步履也矫健非常,跨出茶楼门,向两少年拱了拱手道:“公子请便,后会有期。”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带着几分傲慢的态度。两少年却甚是恭顺,拱立一旁,不肯上驴,直等那汉子提步向东走了,才跳上驴背向西飞驰而去。王五看了三人的举动,不觉出神,拴好了马,走进茶楼,在临街的楼檐下拣了个坐位。
这茶楼虽是在乡镇上,生意却不冷淡。楼上百十个座头,都坐得满满的。王五喝着茶,听得旁边座位上,有两个人谈论的话,好象与刚才所见的情形有关,随看两人也是做工的模样。只听得那一人说道:“我多久就说郭成的运气快要好了。从前同场赌钱,总是他输的回数居多,近一个月以来,你看哪一场他不赢!他如今衣服也做了几件,粮食也办得很足,连脾气都变好了,不是转了运是什么!”这一人答道:“你的眼皮儿真浅,看见有两个富贵公子和郭成谈话,就说他是转了运,赢几回钱,做几件衣服,算得什么!只一两场不顺手,怕不又把他输得精光吗?并且我看郭成,若不改变性子,他这一辈子,也就莫想有转运的时候。他仗若会点儿把式,一灌醉了几杯黄水,动不动就打人。刚才这两个阔公子,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只是据我猜想,一定是闻他的名,特来跟他学武艺的。”那人听到这里,即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