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苦修冥炼,真至可以挽回命运之时,休想领会得了。而且到了那时,还少不得我和阿权相指授。如要直读此经,还是万万办不到的。这真是所谓命有前定,物有主人,一点也勉强不得的。至于我从前读此经时,你们都亲瞧亲见,正是一目十行,非常省力。如今论到阿权用起功来,纵不能比我更快,也决不在我之下。等他读完之后,再选出可能传授的,除了我已经教给你们的之外,大约尚有数十余种,在我们是不费心机的。在你们虽晨夕苦攻,至少也得二三十年,才能稍有头绪。至于寻常的人,竟有苦教三十年,不得最浅玄法的。比到你们,又不可同日而语了。从前我用功时,不是也被妖人劫去,后来带了你俩,同去夺回。这事你俩总该记得。其实他就是得了此书,又有什么用处?还不过是一本白纸罢了。不过那时我却不知此理,生怕内载秘法被妖人偷学得一二条去。即使书可得回,而为祸已经不浅。因此把我急成那个样子。回想起来,深觉好笑。现在这山中,所有的妖精鬼怪,有的被我驱逐,有的被飞飞等诛杀,差不多可以算得肃清。但你们也不能十分托大,宁可小心一点,因为此经乃天地间的秘笈,系八景宫的至宝。当年我读完此经,缴呈祖师。祖师就算定钟离权可以接传此经。因此仍旧交我收藏,说道:'如遇有大仙缘、大宿慧,能够读得此经的,即可传授于他。'如今恰恰得了钟离权,这人虽然不是我的弟子,却与我是同门,论理关系还在师徒之上。他又真能读得,可见确是祖师所说的人。我将此经传授与他,一则遵祖师之命,二则可以造就他的仙才,三则我也从此可以释去重担。三举三得,真是再相宜也没有了。在阿权,得此异书,可算稀有的际遇,绝大的福命。然而也要担着我这副重担子,万万不得疏忽。还有一层,此书也只能在这三五年中完全读毕。以后再加数十年习演之功,一面再辅之以功行德业,如此捷进,不上千年,已是大罗天仙资格。若论本领,就是天仙中,也是不可多得的了。"钟离权听了非常欢喜,又向空中叩谢祖师。飞飞、颠颠和长房也跟着叩拜,因铁拐先生和钟离权都允把书中可传者间接传一些,何况论理也该行此一礼。只有费长房拜罢起来,忽见铁拐先生向他微笑。长房不解其意,忙问:"师尊为甚么笑弟子。莫非弟子有什么失仪或有什么不妥之事么?"铁拐先生笑道:"你虽然是我的弟子,实在根基不深。仙缘两字,比飞飞等更不如。我想你离家已久,也该回去瞧瞧家人。"长房大惊道:"师父怎么今天突然说起这话来?弟子若无仙缘,怎么会遇到师尊?若是道心不坚,师尊也不会把我带在身边。这一段时间,弟子自问也还没曾做坏什么事情。为什么师尊忽然要撵弟子回去呢?"铁拐先生笑道:"命你回去,也不是一定撵你出门墙之外。师弟之名份早定,便不能修仙,这名份也不能废弃。我的意思,不过是看你将来成就太薄,至多只能成个地仙,也还要你自己十倍用功,才能如愿以偿。你出家之时,一家老小都非常悲痛,十分忧急。你也正该回去安慰他们一下,才是正理呀。"长房听了,不觉下泪道:"原来师尊还是哄玩儿罢了,倒把我瞎欢喜一场。但弟子出家之时,承师尊法力,家中人都已怀疑我死在外边。现在山中虽然只有几天,只怕家中人老的死,少的大,早都变成另一局面。弟子就是回去,也太没意思。无论如何,还是请师父终始玉成,带在身边,如有福命,就成个地仙,也是弟子所心甘情愿的,决没异言,累师父烦恼的。"铁拐先生笑而颔之。
当夜,师徒三人别了飞飞等,离开华山,仍旧取道咸阳,预备往江南去,找那蓝采和夫妻。此时京中被项羽兵入关烧毁残杀,弄得许多居住之区尽成瓦砾之场。秦始皇费尽心机,拿多少人民膏血换来的离宫别殿,甬道园林,也已大半变成焦土。铁拐先生等一面闲走,一面感伤叹息,随便谈些前事。只有长房一人,却正在默念自己的居室,不晓得可曾烧毁。一家老小,不知都到哪儿去了。想至伤心,禁不住潸然泪下。因恐铁拐先生察见,暗暗留心他的神色,见他一点没有注意的样子,尽和何仙姑说着闲话,心中一块石头方才摆定。忽见铁拐先生举手指道:"长房,那不是从前的清虚观么?难道所历宅院,倒-一点没有损坏。这也许是杨仁设法保全的,也未可知。我们既已到此,就到里面去瞧瞧。如可安身,就在那里暂住,却也未为不可。"仙姑、长房都说很好。三人到了观中,只见房子虽尚完好,却一个人也不见。就是应用器具之类,也都不知哪里去了。铁拐先生叹道:"桑田沧海,变化极多。此地原是极热闹繁华的所在。曾几何时,弄得如此荒凉。因念人生在世,骨肉之躯,比到木石水田,更容易坏到千百倍。越是名利心重的人,人也越死得快。想起来,真是可怕可叹!"说时,向长房略略注目。长房笑道:"师尊莫非怀疑弟子还有名利之心么?"铁拐先生笑道:"倒不是专为你一人而发。你知道了,这就好了。"因又说:"你家在咫尺,既已到此,回去瞧瞧,当是应份之事。修道不外人情,仙道也最重有情。贪恋世情固不可;若对于至亲长幼骨肉伦常之间,漠然无所动于衷,好像完全没有什么关系一般,那也不是修道人的本份啊!"长房回说:"弟子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