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胡为,毒害良民么?"那妖见伯皋说穿他的底子,越发恼羞成怒,从此敲桌打凳,持刀弄杖,闹得比先更凶,弄得伯府全家上下个个心惊,人人不安。古氏先还苦求,后来被他闹不过了,只得去请了一位法官,姓丁,叫丁得全的,来府收妖。丁法师手持七星宝剑,身披八卦道袍,一面孔的神仙气象,登坛发符,指东画西的,闹了一阵,蓦地把令牌连拍三下,口中念念有词,喝一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一语未完,忽然一阵黑气,向台上直扑丁法官身边。丁法官慌得把令牌丢在坛下,急举宝剑乱飞乱舞,宛如发狂一般。坛下众人只当他力战妖精,还暗暗佩服他,真有些儿道行!谁知丁法官舞了一回剑,不但黑气未散,而且把自己一张神仙气象的法脸,染得黑漆漆地,简直和鬼一般丑。坛下众人见了,又是好笑,又是觉得害怕。不期大家发声喊说:"丁法官怎么变成个黑人了?"丁法官哪里听见,还在那里发疯般乱跳乱舞。只跳得他满头满脸汗如雨下。看他由疯狂而挣扎,由挣扎而疲惫,看看实在支持不住了,苦的是一张嘴儿,噤不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就连那句骗饭秘诀,什么'急急如律令'也叫不出来。此时众人才知他不是收妖,实在已给妖人收拾得够受的了。
伯皋是仁德之人,心中大为难过,只得和古夫人俩再三恳求。那妖仍附在蕙姑身上,逼着伯皋夫妇,尊他一声上仙,并允诺从此再不得罪于他,并不得再请什么法官来捣鬼。伯皋夫妇一一答应,方才瞧见丁法官大喊一声:"上仙饶命,小道知罪了也!"一言甫毕,身仆坛上。众人急忙上去看时,那丁法官僵卧如死,只剩一丝游气,若断若续的,轻轻呼吸着。伯皋心中真有说不出的懊恨。立刻命人拆了坛子,着人把丁法官背到外面,弄了开水给他喝了。那丁法官原没什么毛病,不过是跳舞得太有劲了,不觉把些仙法使尽,元气大伤,力尽筋疲,所以有此委顿之象。休息多时,已能起坐。因见伯皋在旁,忽然垂泪道:"大人呀!小道为替大人收妖,十分尽力,偏偏那妖人力大无穷。幸亏小道道法不浅,仰赖大人洪福,已将他双足斩断。小道本想取他性命,因念'天地有好生之德',小道曾奉师命,不好轻开杀戒,所以将他放走。但不许他再来缠绕。从此大人可放心释念了。只苦的是小道一身,替大人受了这场辛苦,倒有几个月做不得法事咧!"一面说,一面把那黑脸一皱一皱的,映着两颗半红半白的乌珠,闪闪烁烁,叫人看得可怕之至。伯皋生性忠厚,见他已经累到如此,怎忍再去戳穿他的牛皮。偏偏那班下人听了这等说话,见他如此形景,一个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丁法官却才有些明白,不觉黑脸之中,又微微泛出一点红光。一个家人出去,拿了一面小圆镜子给他,笑道:"丁法官,却慢讨功劳,先把自己的尊容瞧过一遍再说。"丁法官还不晓得自己面色变黑的缘故,持镜一照,不觉大吓一跳,一骨碌跳下床来,大嚷道:"众位快来!众位快来!兀那妖人正躲在镜子中间呢!"这一句话,却惹得伯皋也忍不住笑得弯腰屈背,指着那送镜的家人,半晌说不出话来。未知丁法师嚷的什么,却看下回分解。
第12回
文美化身驱妖孽仙赐被摄入御园
却说丁法师拿镜自照,见镜子里面映出一个黑面红眼的东西,他可万想不到就是自己的幻形,一时脱口说道:"啊呀!这妖精还藏在镜中呢!"一句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伯皋究竟是忠厚长者,恐他下不得台,忙喝住下人,着他们赶紧弄水来给丁法师洗脸。谁知那层黑色竟似生漆一般,胶在面皮上,剥都剥不下来。有个尖嘴的下人,立在一旁冷冷地笑道:"这才是那妖精照应丁法师呢!要是不然,像法师这样坍台,那细皮白肉的肠子上,有个不显出红色来么?"伯皋忙喝道:"不许胡说。快去夫人那里,拿十两银子来,送这法师回去吧!"丁法师却也真个亏了这层黑脸,索性老一老面皮,等得银子到手,方才趔趔趄趄的叩谢而去。
这却慢提,再说伯皋见法师治不下妖精,心中越觉烦恨,又怕被外人知道,传到孙杰父子耳中,面子上也不大好看。正在万分为难的当儿,忽然一天下朝回来,经过一条闹市,见许多人拥着一个道人,七嘴八舌的说什么哩!伯皋心中一动,吩咐停车,自己步行,挤入人群,看了一回,方知那道人善能变幻生物,颠倒四时,把一个大桃子种入泥中,一回儿生根出枝,开花结果,便生出许多桃子来。这时已交初冬,这桃子正不晓从何而来,他却一个个摘将下来,分与观众吃了,人人都道非常鲜美。又把一束稻草,栽成一枝兰花,芬香幽雅。又用一瓣菜叶,种出一朵牡丹花,富丽鲜妍。总之全是真的花果,绝不是那种遮人耳目的幻法。伯皋不觉也看得呆了。那道人变完戏法,天色快晚,众人都随意丢些银钱给他。道人笑了笑,用手一招,那些银钱都从地上飞起,落他掌握之中,笑对大家说道:"承诸位盛情,赐我许多银钱,只恨出家人早绝尘缘,得此毫无用处,如今替诸位做些好事,收去散给穷苦人家吧!"说着,又举目一望,见有许多衣衫褴褛鸠形鹄面之人,便说:"各位大概都是苦人,贫道都各送一份。"众人要看他如何分法,谁知道人说完了话,预备走路,再不拿出钱来,大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