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只见竹林前面对着二人所走这边,有一个口小腹大的酒罐子,自己能够行动,口朝上底在下,踉踉跄跄向仙姑等远远迎来。仙姑大惊道:"孩子你瞧,那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自己会动的,但又不见生脚,那是什么缘故啊?"钟离权望了一望,笑道:"哦,这东西么,那是一个人呀。师父原来没有瞧见,这瓶口上有个人头伸出在那里。这人就算得京城中一个最怪的怪人儿,师父怎的不认识他么?"仙姑这时也已望见那瓶口上面果然有个人头伸在外面,心中不觉大疑,因问孩子:"可知这怪人是哪处人氏,到此有几时了?"孩子道:"这人没家没室,他就住在这个罐子里面,有时把罐子丢在路上,人却出去,三天两天常常不归;有时带着罐子走路,好如人和罐子相连,分拆不开的样子。师父才瞧见他带罐子而行就是了。这人不大和平常人说话,也不见他上街买物、回家吃饭,而且罐口小人体大,也不晓他如何能够进出无碍。他不说姓名,人家也不能认识他,只知他是一个乌黑硬梆的跛子,手中常拄着一根铁拐杖儿,他自己就称为铁拐先生,人家也便喊他铁拐先生。师父你说罢,这铁拐先生怎么算得他的姓名呢?"仙姑见说,着实沉吟了一回,望见铁拐来得相近,慌忙领了钟离迎上几步,向罐口伸出的黑头儿行个礼儿,招呼道:"先生哪里来,待往哪处去?贫道何.."说到一个"何"字,铁拐先生把个黑头在罐口连点三点,头与罐触,有声"轰"然,引得钟离哈哈大笑起来。铁拐先生先对何仙姑说:"你莫说,说她则甚,打量我和你一般不生眼珠子么?连个两代的老伴侣都认不得呢!"仙姑听了,愕然不解其意。铁拐先生却又向钟离笑道:"孩子你笑什么?告诉你罢,不是我这罐子经不起我这几点,除了我这铁头,也休想碰得罐子发出这阵声音来。"钟离听了,把两只小眼睛儿张得大大的、圆圆的,瞧住铁拐先生发怔。铁拐先生笑道:"你别糊涂,莫胆怯,你就施展出你那打豹的气力,把这罐子连叩三下,看能够发声不会!"钟离见事情如此离奇,倒有些迟迟疑疑,不敢就动。铁拐先生笑对仙姑说道:"倒看你不出,这位令高徒才受了你几句教训,就恁般小心起来。"仙姑和钟离听了此话,越发大惊失色。仙姑不觉深深为礼道:"知道先生乃天上金仙游戏人间,贫道出家多年愧少成就,久思皈依正道,奈人海茫茫,未有所遇。今逢先生,定蒙指教,真三生大幸也。"铁拐先生不等她说完,大笑道:"你倒会客气,我可给你麻烦死了。你既要就正于我,怎么把我这徒弟抢了去?"仙姑听了茫然不知所谓,忙问:"仙师此话怎讲?弟子和仙师初次见面,怎说弟子抢了仙师的徒弟去?"铁拐先生笑道:"那孩子不是叫钟离权么?那不是我的徒弟么?你虽和他有缘,怎比得我是请命祖师特来作他保护教训之人来的,怎么你一见面就敢收他作徒弟呢?"仙姑见他事事先知,益发信他必是真仙,忙又下拜道:"师父多屈了弟子也。师父道行这样高深,怎不知道师生之说出于孩子口中,弟子并没敢答应他,不过见他具大力气,而且出于小小孩童,心中不免有些惊奇,认为可以造就。后来见他一经屈伏,便那般服礼,心中愈加爱他,便想随他到家,指教他一些法力。这还是小事,弟子私心实愿引他入道,莫将上好质性被人世物欲所迷,如能引入正路,将来再求名师,授以大道,不难造就成仙。区区之心不过如此。圣明如仙师,决无不能谅察之理。今既得遇仙师,也是此子之幸,不但他,就是弟子也愿列入门墙,追随仙驾,庶得早成正觉,脱离凡俗,不胜幸甚。"说罢又拜。铁拐先生未及回言。那钟离权究是孩子心性,忙将仙姑一把拉住,说:"师父且慢行礼,我们把这位师尊请到家中去,要是先生的道法真比师父高,我和师父一同拜他为师;要是不然,我还是拜师父学些本事,莫上人家的当。"仙姑忙喝道:"不得胡说。这位师父才是真正仙人,你哪里看得出来?"铁拐先生哈哈大笑道:"哦,这孩子他竟忘了本来面目了也。罢,罢,既你这么说,我要不显些小本领给你瞧,你便做了我的徒弟,心中也未必服我,还当我是什么拐子,故意给当你上。你要有了那种疑心,修道决不进功,却不费我一片婆心。走走走,你们瞧呀,那不已到了你们家中么?"
仙姑和钟离听了这话,大吃一惊,睁大眼睛一看,咦,这真怪事,不但已到了钟离家,而且都已到钟离家中的正屋内。钟离权父亲老俊和他姊姊大姑娘都坐在下首,讲什么家常咧,一见三人突然而入,不觉都吓得站立起来。这仙姑却十分疑心这位铁拐先生不要就是昨天送她到赵家,施行缩地法的那个费长房么?至于钟离权,年纪虽小,心地极明,他已晓得只此一端,真是天仙大法,远非仙姑收禽降兽的本领可比。心中一亮,马上跪在地上,向铁拐先生连叩了几个响头,口称不:"师父在上,弟子钟离权拜见。方才言语造次,亵渎师父,万望宽恕则个。"铁拐先生哈哈大笑。仙姑也万分喜慰,也要拜他为师,行个谒见之礼。铁拐先生慌忙止住,笑道:"使不得,我不是你的先生。你自有玄女为师,强我百倍,何用另外求师,况且你我是两世老友,只因修道早晚不同,成就的浅深稍差,但是将来成功还是一样。今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