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到,我虽死了,也不安的呢。”
秋女士正在那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富太守的兵丁已到。忽闻得一声呐喊,正似万马奔腾,怒涛激石一般。把个秋女士吓得四肢都冰了,身上的冷汗,如下雨一般的流个不住。又见一个老婆子,飞也似的一头奔一头嚷道:“ 不好了!不好了!忽然来了许多兵丁,把我们学堂围住了!” 秋女士方才虽吃一惊,究竟不过是个虚惊罢了,也不晓得外边究竟是什么事。现在听得这个光景,知道来势不好,便定了定神,唤住了老婆子说道:“事到临头,难分黑白,如今你自去瞧那里可以藏躲的地方,快先去藏躲起来。” 说罢,又催婆子快去。那婆子听了,吓得不敢则声,暗暗的去寻地方藏躲去了。秋女士等那婆子去后,自己也便走到后面去避匿不提。
且说富太守和诸标统到了明道女学堂,仍命兵丁四边围住了,一面打开大门,直往里头走将进去。只见灯灭火暗,竟像是没有人住的一样,倒暗暗的吃了一惊。诸标统也着急的说道:“都是方才那起混帐的百姓,一阵子乱闹,就误了我们的要事。这时候莫不是他们已经得着了风声,逃走了么?咳,这还了得!”一面说,一面传令,命兵丁们把这屋子细细的搜他一搜,好歹找一个人出来才罢。兵丁们答应了一声,个个如狼似虎的分头去搜。
有几个兵丁搜到了后面空屋子里,却见有一个女子拳伏在那边墙角里。便都一拥上前,拉的拉,推的推,牵牵扯扯的把那女子拖了出来。可怜那个女子不言不语,只有眼中流泪,随了几个兵丁来到前头。富太守一眼看见秋女士也被他们捉住了,心下倒觉得一呆,好像有些上心事的样子。沉吟了一回,便教人紧紧的绑了起来。又命人四处搜了一遍,见别无一个人影,只将秋女士的箱笼翻倒了一回,也无别项犯禁的物件。那些兵丁,除却衣服书籍不要外,其余洋钱首饰,尽抢个一空。富太守便传令把大门封了,自己和诸标统带了兵丁,押着秋女士打道回衙。一路上兵丁们得意扬扬,齐奏军乐,共唱凯歌。唱的是道:
其 一
王师荡荡,来攻学堂。
威棱所指,谁敢相当!
其 二
以百杀一,易如捉鸡。
生居蛮国,死将怨谁。
其 三
嗟你弱女,厉气谁钟。
钩党蜚语,埋碧以终。
其 四
南风不兢,兹独逞雄。
大歼同类,我顶其红。
不一时到了衙门。诸标统便命兵丁暂且在前面空地上扎营安住,自己和富太守进入大堂。富太守就升了公座,诸标统也在东首安下坐位,传令兵丁们将所获人犯,一一解将上来,当堂钉镣收禁。各兵丁又将所获枪弹呈上,共计获得明道女学堂洋枪数十枝,弹子数千粒,并有手枪两枝。兵丁们又言手枪系在那个女子的裤裆内搜出的。富太守命役人一一点清入库。诸事已毕,即行退堂。诸标统就在衙内住宿,一夜无话。次日一早,诸标统别了富太守,领兵进省覆命去了。
这里富太守昨夜一夜,已将案情商量好了。此刻送了诸标统起程,回到衙门里头吃了饭,便命传点升堂。三班衙役,带齐人犯,都站在堂下伺候。只听得三通鼓罢,富太守从里边踱将出来,升了座位,便命将大通学堂学生带上堂来。下头一声吆喝,众学生走将上来。富太守喝命跪下。众学生齐声说道:“太公祖大人在上,生等并未犯法,为什么太公祖昨晚带了兵丁,不问情由,将生等杀的杀、打的打、捆的捆,究竟为着件什么事情?请公祖大人明示,也教生等明白明白。”富太守不等说完,便把惊堂一拍,说道:“ 好混帐的东西!本府还要问你呢,你们倒先来问起我来了!你们和徐锡麟谋反叛逆,约期起事,幸亏本府奉了抚院的密电,先把你们捉住。此刻你们的死斯已近,还是一味刁狡胡赖,说什么并未犯法。哼哼!你们既不想谋反叛逆,为什么昨晚本府来捉你们时,你们敢排了队伍拒捕起来呢?” 众学生闻言,齐声答道:“太公祖,这可是错疑了。生等不过是在徐锡麟开办的学堂内读读书,却并没有和徐锡麟同谋造反的事。况徐锡麟造反是在安徽省里,生等又没有和徐锡麟同时做过悖逆的事来。太公祖说生等和徐锡麟是约期起事的,这就是捕风捉影的话儿了。若说拒捕,这更是冤杀了人呢。生等手无寸铁,将什么来拒?公祖大人明鉴,若在专制时代,或可以任意周内,株连无辜。现在既然是预备立宪的时代,那是外边公论昭昭,恐怕再不能把只手掩尽天下的目了!况且太公祖大人是素来热心新政的人,还求秉公办理,调查虚实的为是。这不独生等感激,即公祖大人保全学务、力顾大局的仁心德政,也要格外的口碑 载 道,颂 扬 不 置呢。”富太守听了这番言语,不觉毛发倒竖,火星直透出天门来了。把惊堂一叠连拍了数十下,才连喘带说的道:“你们这班混帐的东西!说什么专制时代,预备立宪,都是一派悖逆的话儿!你晓得徐锡麟的造反,也为着专制时代,预备立宪,才闹出这个乱子来。你们既不是和他同谋的,为什么你们的嘴里,也会说出‘ 专制时代,预备立宪’ 的八个字呢?你们既懂得这‘ 专制时代,预备立宪’ 的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