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目登抄概点明。抄到书斋经史内,内中搜出一书文。称呼叔岳多亲密,下具山东巡抚名。只为此书干系重,名书一并奏明君。慢谈封锁刘侯府,且表钦差押犯人。办理事情来复命,九重天子降纶音。
话说锦衣尉入朝复命,元天子暗思道:刘捷的长子奎光,现在雁门关镇守。近日单于国又兴人马,却也亏他不请雄师,情愿自家拒敌。但是刘侯犯到这般恶款,也须得拿解来京。
其实今当用武时,怎生下诏去擒之?不如且待消停罢,坐听输赢再主持。天子沉吟心已决,即时传谕部中知。
却说元天子立时传旨:着锦衣尉将刘侯眷属同下监牢,不必再上金銮当面。刘奎光慢行拿问,他若退得单于,将功折罪。若然失守片地,一同父弟正法。这一道圣旨下来,刘国丈与小孙幼子,妻妾娇姬,一窝儿同归牢内。
一家老幼下牢门,酸苦之言不可闻。国丈嚎呼姬女恸,一双孩子吐悲声。刘侯心绪如麻乱,愁恐奎光亦被擒。只为自家无远虑,致令合宅要捐生。今日都在京中死,刘氏门楣没一人。国丈悲思心痛苦,叹一声,刀头做鬼是收成。当时拿下监牢内,外戚威风一日倾。魂飞海外悠悠去,气塞喉中慢慢还。片晌昏迷方启口,叫一声,钦差拿我为何因?
啊唷钦差大人,我有什么恶款,今日奉旨抄家?
锦衣侍卫说根基,国丈刘侯发晕迷。暗叫一声吾死也,今朝无计脱身躯。万般起事多因此,一旦遭殃久为伊。早知射袍原不中,为什么,伤天害理弄玄机?竟非皇甫争人配,反是痴儿夺友妻。我在皇都难细晓,怎知言语尽皆虚,千方百计依随你,到今朝,报应临头要丧身。
啊唷冤家呀!
既然两家结仇家,供伏如何递与他?亲笔招成移不得,私书现在罪重加。若非因你成仇恨,我如何,平地风波害少华?事已这般追悔晚,也只好,爷儿挽手入黄沙。刘侯想到伤心处,面色土状手足麻。只见钦差亲动手,连称得罪你休嗔。刘侯被绑难回手,向北含悲叫翠华。
啊唷君王呀!
刘侯合族受皇恩,俱沐朝廷雨露深。此事情知臣有罪,万千无奈负明君。千刀万剐应该受,犬马相酬再转生。国丈言完无一语,推出佳园已离亭。贵哥旁立诸姨泣,随着刘侯向外行。当下押封财共宝,钦差带犯去回君。义子不来亲继父,门生哪去拜师尊?奸雄势焰如冰雪,真个是,容易消来容易倾。慢表已拿刘国丈,且谈回马转衙门。
话说郦司马见皇甫少华血本辨冤,治倒了刘家父子,心中十分欢喜。又向本衙门走了一回,见发下来的血本,有小春庭一节,不觉心中顿叹一声:奇哉!此事从无知晓。
不期皇甫少华君,倒与刘家结了亲。我尚愁其思正聘,谁知私定贵千金。既然已有刘门女,郦明堂,且把尚书做几春。司马暗思乘轿转,家僮伺候进仪门。书房见过梁丞相,园内重参继父亲。早晚省亲从不少,坐中谈及报冤情。人人嗟叹刘侯府,个个称扬皇甫门。年少尚书归内室,素华小姐起身迎。未曾伏侍除冠带,先到香房诉密情。司马细言其内事,叹坏了,皇封一品国夫人。
咳!这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当年我若嫁奸人,今日相同下狱中。报说午时三刻了,一个个,法场斩首血流红。幸亏立意投池死,免得清名一旦空。难得朝廷怜孝义,公私立断佞和忠。三年两变真奇怪,一处亡时一处隆。梁氏夫人嗟报应,少年司马笑融融。翠眉微蹙朱唇绽,斜靠香肩诉曲衷。
呀,贤妹啊。
刘侯庶出一红颜,耿直为人性却贤。昔日为兄曾放火,他因报信到花园。终身已托芝田体,只待荣华结好缘。虽然二姓冤仇大,刘郡主,与他有德却无冤。休言皇甫郎君喜,就是公婆也必欢。你我不如休说破,安心且过二三年。彼如只要刘家女,依旧是,你做夫人我做官。梁氏夫人闻此语,痴心打退变花颜。含嗔含笑称奇怪,怎与仇人结了缘?皇甫郎君忘旧念,我们何必再多言。相随姐姐安心住,有甚愁来有甚烦。奴也并无生妄想,不妨相守到天年。尚书见说心中喜,对坐谈心两意欢。慢表少年司马事,且言御史一清官。
却说皇甫夫人的胞兄弟御史尹上卿,年才三十四岁。夫人祝氏所生一男一女。小姐芳年二八,小字兰台。生成玉貌,长就兰心蕙质,颇有个谢道蕴的才名。这公子方交十二,也生得伶俐聪明。家中不请二师,倒是尹小姐殷勤课弟,只不过尹上卿看看文章,讲讲书礼。这小公子肯发奋埋头,渐渐得了神童之誉,近远俱已传闻了。
一门和气有祯祥,儿又聪明女又良。小姐香闺无许字,乌台用意选东床。合家吉庆真堪羡,御史为官胆又强。正色立朝人惧怕,刘侯一见也彷徨。成宗天子心欢悦,不肯升迁转别堂。令彼在朝为御史,痛恨奸佞进忠良。上卿因有亲情在,不敢轻题皇甫郎。三载未知真实信,悬悬一念挂心中。从闻宣抚吹台寇,更兼一,少甫东征事一桩。虽只心疑皇甫后,匆匆未及认端详。王华也为更名姓,怕到西台柏府行。两避嫌疑犹末会,因而御中不知详。今闻血本陈情事,惊喜相交谢上天。报应无差分善恶,天公真不负忠良。如今骨肉重完聚,这一番,离合悲欢实可伤。祝氏夫人心亦喜,兰台小姐已欢肠。乌台便往先锋寓,细细从头问短长。熊浩告知前后事,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