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欺他一个,这还了得!
愚姊今朝报不平,缘何要把弟来拧。我今告诉双亲去,叫你们,俱到堂前做矮人。东平君,看钗裙,拍手哈哈笑失声。姊姊啊,三人正说大欢欣,见我来时屏息声。小弟犹恐人憎厌,故此急急出房门。不提防,贤姊今朝光降此,挑帘撞去实粗心。三位佳人呼姊姊,叫他陪罪正该应。韦氏夫人称弟妹,今夜里,罚伊长跪到天明。说笑一番俱坐下,丫鬟送上好香茗。说说笑笑天将晚,各归卧室点红灯。
讲到东院夫人服药调理,半月有余,已渐平服起来了。
葭管飞灰报一阳,夫人梁氏已安康。抽身起,整衣裳,坐对菱花照粉庞。轻掠云鬓蟠龙髻,微描翠黛助容光。香风冉冉移莲步,绣带飘飘绕画廊。行来舞彩宫门首,丫鬟们,齐声问候女红妆。
啊东院夫人来了,夫人的贵恙好了么?
太妃一听急披帘,招着手,忙叫贤哉进里边。梁氏夫人称万福,笑嘻嘻,樱桃微启叫慈萱。婆婆啊,连朝不得侍慈闱,定省全无大失规。反要婆婆频顾问,真正是,抱罪良深礼貌亏。啊呀贤哉吓,难得你身怀着胎,我今真是喜开怀。从今切莫循规矩,做婆婆,断勿争长道短来。只要你,日常行坐须留意,晚间睡寐莫偏歪。诸般调理精神壮,保养身躯勿损胎。
明年生下一个肥肥胖胖的孙儿,就是你的孝顺了。东院夫人坐了一会,起身往灵凤宫而来。
丫鬟禀报美红妆,东院夫人已到将。那娘娘,微飘凤目窥帘幕,梁夫人,款动金莲绕画廊。掀帘幔,进华堂,笑含双颊叫娘娘。姊姊啊,小妹连朝身已康,荷蒙调理善岐黄。义同手足难言谢,梁素华,铭感于心刻不忘。
啊呀,贤妹吓,何出此言?
我与君家非泛常,幼年契合在香房。今又于归同一室,相亲相爱我情长。何须客套言称谢,来来来,天甚严寒快进房。
贤妹啊,如此寒天快请进房,将息将息。
你是,日来少饭短精神,何苦的,冒冷冲风出院行。有孕在身须保重,体贴亲心待抱孙。携玉手,坐并身,送上两杯细香茗。要讲到,王爷朝罢回府转,参谒双亲到后庭。掀帘讲,叫夫人,赐第今朝已告成。工部衙门申奏摺,君王旨,传知御妹任安顿。笑携梁氏夫人问,芳卿玉体可安宁?
保和公主听见府第告竣,即云:明日一面谢恩,一面去请康家迁移过去。驸马,你道如何?公主之言甚善,康公久住梁家,究为未妥。素华接口云:这倒不妨,我父亲独处寂寥,巴不得康家眷属做个伴儿呢。正说之间,西院刘夫人也来了。姊妹寒温一番,俱各坐下。
但只见,密布彤云蔽太阳,朔风凛冽响纱窗。顷刻间,鹅毛大雪飘空院,柳絮纷纷穿画廊。霎时间,碧瓦红墙俱玉琢,青松翠柏尽银装。有几家,围炉暖阁香醪饮;有几个,踏雪寻梅步远方。最开怀,高车驷马重裘服;最堪怜,鹄立鹑衣百结裳。有的是,低檐浅室风穿透;有的是,深院重门紧闭关。王府中,霎时备下消寒酒,夫妻相让敬杯觞。他四人,围坐拥炉添兽炭,低斟浅酌饮琼浆。猜拳行令多生趣,射覆联吟各有长。直饮到,红烛高烧天色暮,雪光皎洁近昏黄。公主道,今夜里,六出纷纷风凛冽;最苦的,肩挑贸易走街坊。素华说,家徒四壁门墙少,日给三餐无宿粮。饥寒交迫难熬苦,带水拖泥冒冷行。燕玉云,经营之辈还犹可,最堪怜,寒儒贫士读书郎。肩挑步担全无会,子曰诗云满口腔。出言吐语歪诗句,者也之乎充不得肠。儿女号寒呼冻饿,室人交口怨穹苍。枯肠搜索思亲戚,待等天晴去熟商。三人说得多高兴,小王爷,触起心头事一桩。
啊呀呀,了不得了!皇甫少华吓皇甫少华,你这忘恩负义的吓,你今日贵显如此,竟忘却救你的人了么?三位夫人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君侯何故这般大惊小怪?啊呀,夫人吓!
我少华啊,昔年祸起在萧墙,母命逃灾离故乡。并着那,老仆吕忠称叔父,双双黑夜走街坊。偏遇着,纷纷大雪从天降,遍体淋漓湿透裳。腹内空虚天又冷,无可奈,暂行借宿到招商。投着个,赵家旅店贤昆玉,哪知人面兽心肠。店小二,假意殷殷留酒饭,他二人,通同报信到公堂。幸亏义婢芸仙女,私行释放走羊肠。铺陈行李俱抛弃,不辨东西南北方。又恐后面人追赶,只吓得,心惊胆碎意彷徨。直走到,雪满山中高士卧,前边隐隐有灯光。喜遇恩兄熊友鹤,启留主仆进厅堂。少华从此安身住,免了奔波躲避藏。若无鲍氏芸仙姐,这条命,决然早已赴冥王。焉能救父还乡井,焉能身得立朝纲,焉能骨肉团圆聚,焉能姊氏掌昭阳。二人之惠全无报,枉作朝中忠孝王。丫鬟们,快传老吕来宫内,问问他,思姊家居在哪方?三位夫人齐启口,雪夜因何唤老苍?业已迟延休性急,报恩不在片时忙。明日清辰传进内,我们细细问行藏。
公主道:请问君侯将何以报?试说一番,我姊妹听听好么?
一封札致地方官,星飞火速到云南。查明赵姓居何处,差人护送到京邦。或在府中安乐住,或赠花银归故乡。更有衣裳和首饰,方能报答女姣娘。君侯之言欠通矣。他是个,经营买卖小本商,怎经得,官府稽查委地方?赵氏子,昔年曾欲将君害,今日里,提起尊名心也慌。忽然要彼来京内,犹恐他,畏罪情虚身自戕。恩将仇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