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官在家小心出入。如有急事,须见机商议。倘邀天之幸,灭寇有日,得以生还,那时与汝配合云生,这是喜出望外了。事已如此,汝今不须悲苦。”小姐此时因父亲宽慰,且出师吉事,不好露出离别悲伤之态,便答道:“爹爹吉人天相,灭寇有期。孩儿年虽幼小,家中之事颇能料理,万勿因孩儿扰乱方寸。况且何老官老实有余,外事可托,便愿爹爹尅日成功,专听捷音早至,以慰孩儿之愿。”说罢,何老官正走进来,总兵吩咐几句话,出去见那云生。
云生已吩咐松风打叠行装矣,云生见了总兵,称贺过了,便道:“晚生蒙者先生垂青,正拟朝夕谈心,今闻老先生荣行在即,晚生只得告辞了。异日老先生功成奏凯,晚生尚容踵门拜贺。”总兵道:“老夫正卜公子高才,将来必定飞鸣,故敢屈留第舍,不意朝廷又有征蜀之命,俾私心尚未尽展,深为恨事。今公子整束行装,去意决矣,老夫也不敢强留了,但有一言相托,望乞留神。”便将许配之说细细叮咛,又将后日或有不测,要云生践约的意思,再四致恳。云生感之不胜,矢心领命。总兵赠了些盘费,洒泪而别。临行又托何妪致意小姐,小姐亦转托何妪嘱别云生,并有所赠。云生怅怅出门而去,正是:
有所因而来,有所因而去。
别后两相思,相思渺无际。
云生去后,总兵即便收拾起程,父子之情依依不舍,不消说了。
且说那青城山自从添了万生之后,兵马愈多,攻州劫府,这些贪污不法的官吏不知杀了多少,因此羽檄飞驰告急,詹兵部尚衔旧恨,竟将总兵荐举,预先调拨五千疲弱人马在途等候。此时总兵一到,请了一道勅,便促他进兵,不许入京。总兵没奈何,只得往川进发。
那虎面大王已知朝兵出师命将,一路差细作打听。晓得是文总兵了,峨嵋大王道:“这个老儿前番被我杀得片甲不回,今番又来送死。”虎面大王道:“此老智勇兼全,今来必非前日之比。国有奸臣,大将焉能立功于外?然须提防准备,不可把前日之胜自骄了。”正说间,一骑探马飞到,报道:“总兵人马已到灌县,离山二十里下寨。”那虎面大王调拨人马,杀奔下山来。两阵对圆。这里万生出马,那边总兵亲自督战。战了半日,不分胜负,各自鸣金收军。总兵聚集众将商议道:“吾见此寇十分强勇,难以力取,当用智擒。闻得此山只通一路,不若屯兵于此,截住劫掠粮草咽喉。那时,他没了粮草,彼必仓皇,一举可擒也。诸将以为然否?”那些将领都道:“将军所见还差。”只见一个参赞军机的,是詹尚书的侄儿,挺身而出,道:“不可,朝廷养兵千日,用在一朝,老将军何其怯也?那些草寇不过乌合之众,若如此怕他,分明是玩寇了。老将军不欲征战,小将明日别立一寨,另与贼人相持了。”文总兵晓得他是詹尚书的心腹,差他阻挠军机的,便道:“老夫出师之日,此身纵拼一死,以报国恩。既是参军要战,老夫决不是阻挠军机的。”说罢,俱各愤愤不言。
次日又复出战,峨嵋大王出马交锋,却被文总兵败了一阵,损折了些兵马。虎面大王聚集许多将领商议道:“吾看此人年纪虽老,本事甚强,倘或扎寨在此,截我粮草咽喉,那时即不战自败了。明日必须如此设计,方可取胜,擒住此老,其余不消费力矣。”诸将拱手道:“大王妙计,悉听指挥。”那虎面大王登时分拨:第一迎风洞大将莫可当领兵五百,埋伏八里岗侧,待总兵进了岗,即便把住岗口;第二拨飞狐洞大将何其勇领兵五百,埋伏清流谷口,待总兵进了谷口,即便把住谷口;第三排山洞大将越无赛、第四鬼惊洞大将单于遗嗣,备领五百人马,埋伏乱石坡,待总兵退走时,即便夹攻;第五虎啸洞大将闻人不让、第六豹齿洞大将包必胜,各领五百挠钩手,埋伏鸦儿林里,待总兵进林,即下挠钩擒拿;只有第七麦宝洞大将留智、第八倒海洞大将汝常先为左右翼。分拨已定,第一队峨嵋大王,第二队自己居中,吩咐只要输,不要赢,引他入来。
到了明日,果然出战。此番文总兵不欲出战,怎当詹参军必要迎敌,也不来禀问,竟领了一千兵马与峨嵋大王对阵。不三合间,被峨嵋大王卖个破绽,轻轻一刀,砍为两段。即有探子报知总兵,总兵大惊,疾忙披掛上马出战。大怒骂道:“泼妖妇!你杀我参军,今日定要偿他性命!”峨嵋大王道:“老将军年纪高大,何不自爱,也来纳命?”总兵更不打话,直取峨嵋。不数合,峨嵋诈败,拖枪而走。虎面大王即来接战,战到数合之外,也便拨马便走,左右一洞将领即来双战。总兵全无惧怯,四个且战且走,轮流接战文总兵,后面催动人马一路赶来。看看赶进八里岗,五千人马方进一半,一棒锣声,一彪人马从岗后杀出,占住岗口。总兵向前赶去,只是不舍。又进清流谷,二千人马进得四、五百,一声炮响,一彪军从谷中杀出,截住去路。看看赶入乱石坡,一径望去,到青城山已不多远了,方才大惊。退走时,一军从左边杀出,一军从右边杀出,背后又有四员将赶来。即见旁有一路可通,策马进去,两边都是林木,身边不下二、三十骑。正欲寻路出林,两边一个挠钩手把人马绊倒,捆缚了,一齐解上山来,见那虎面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