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个妙!真个妙!该敬一杯!”两个遂呼庐浮白,直吃到出而哇之地位。此后有分教:
小人计巧,巧中成拙,君子计拙,拙中成巧。
要知所说何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回 金玉代倾为良友得逢圣主 琵琶别抱恨奸朋忽奔佳人
词曰:
蓦地风波起,停桡不可行。浮水面,渡江城,谁识解围纪信属书生。情重难抛弃,思量续旧盟,闻言忽忽泪先倾。失却良缘,几且失功名。
右调《南柯子》
话说晏、白二公子设了计策,各向自己父亲面前哭诉,与解元云剑有仇,恐他将来发达,后日受累不浅,必要动一本科场作弊的疏。倘圣上准了,再看礼部复试,那时用情相托,黜革他的举人,这是不难的事。那白左都、晏吏部俱恨试官不中儿子,况云侍郎在日都不相合,今听了儿子说话,自然一诺而成。两家相约各上一本,又嘱科道也上一本。圣上果然准了,传谕礼部即将五名元魁重加考校,元魁不差,其余自然无弊等语。
那监试阅卷官恰恰差了章太仆。旨下之日,报到水生寓所来,水生大惊失色,晓得奸臣与他作对,但复试科亦无害,奈云兄迢递千里,去来月余,旨意已在即日了,怎么好?想了一会,心生一计道:“幸得我中在五名之外,左右与云兄文思仿佛,就是笔迹,亦可摹拟得出,不若代他复试,一来全了云兄功名,二来见为友深情,大妙!大妙!到期早些杂在人中进去,晚些出来,自然设人认识,料不妨事。”
算计已定,到了这日,果然假扮云解元进去代考。晏、白二公托礼部寻他破绽斥革,怎当得章太仆稜稜铁面,秉心如秋霜皎日,毫不假人以私,枉费心机,竟无门缝可入。复试之后,安安稳稳,全无一毫惊恐,喜得水生手舞足蹈。章太仆即将原卷亲呈御览,圣上看毕,龙颜大喜,道:“今科试官大是秉公,怎的晏、白二卿妄将作弊一疏自上。”将名次自定,拆卷时,解元原是云剑。圣上尤以为奇,朝臣亦无不喝彩。报到水生寓中,水生得意之状,尤不必言。只气得晏、白二人徒劳心力,反将云剑名字御笔亲经点过,倒牢不可拔了。况且原是解元,名声一发彰扬也。没奈何,惟两两互相懊恨。
单是章太仆看见水生年少才高,意欲待他来谢,要与女婿比比才学,并问他同姓同名之故,就可结为兄弟。岂知水生怕露出代试之弊,竟不来谢。
忽然一日,圣上因未央宫夜宴,忽内侍官奏称官前万岁松上有甘露下降,圣上大喜。次日临朝,遍诏群臣作《甘露诗》。那献诗的臣子纷纷,不下百首,再无一首中意。太仆归来,与湘夫说知,湘夫道:“这有何难?待小婿代岳父作一首去,圣上自然中意。”忙到阁中,将一幅金笺,端端正正写好了,与湘兰看,湘兰道:“姐姐这样妙才,若今科听了爹爹,也去应试,怕云姐夫这个解元要被姐姐夺了。”湘夫道:“总之今科解元原是云剑,何曾不是我做?”两个带笑带谑。
湘夫早把诗笺拿去,递与太仆,太仆接过一看,眉欢眼笑,说道:“老夫今科苦劝贤婿应试,贤婿不知何意,只是不肯,把一名举人轻轻撇掉。今日这首《甘露诗》,老夫拿去,亲呈圣览,倘圣上得意,老夫即将贤婿上奏,怕不是个天子门生么?”太仆方才说得完,只见湘夫忽然叫心痛起来,颦眉皱脸,忙向湘兰房里去了。连湘兰也只道是真痛,与他揉(扌奴)不迭。太仆也急个不了。哪里晓得是假疯魔,惟恐太仆真正将诗呈上,说他做的,那时来召,又不好见,又不好违旨,所以想这急着,这是湘夫巧处。那太仆闻得喊声略缓,心中少安。
到了明日早朝,太仆入朝,果然将诗呈御,天子亲手展开一看,看见写得端楷齐整,心中已是欢喜,及看那诗道:
瑞气滚滚下,恩从云汉来。
滋凝丰草偃,泽白蓼萧开。
何让长生药,堪夸神女杯。
圣朝偏节俭,犹惜百金台。
圣上看毕,大加奖赞,道:“此诗谀不入谄,颂不忌规,真得《三百篇》遗意,可是卿所作么?”太仆慌忙答道:“非臣所作,是臣婿云剑所作。”圣上又问道:“可就是那解元云剑么?”太仆恐怕要去召见,心痛未愈,不好违旨,即含糊应道:“是。”圣上大喜,道:“朕观此人文章压众,诗思惊人,将来定作邦家柱石。”即着太仆领一道旨意,召他临轩待见。
太仆心中怏怏,一时说出,收兵不及,没奈何,只得领旨,向到水生寓所。水生接旨,与太仆相见毕。太仆即将《甘露诗》之意说与水生,要他包荒。水生假作大惊道:“晚生并不姓云,那云剑是晚生的敝友,前因复试后有事往河南归去矣。如今只得烦老先生以此意达知圣主,俟敝友一到,即叫他候阙请罪。”太仆也大惊道:“前日复考,老夫明明看见是贤契,而贤契又云不是,如今诗是早上进呈的,叫老夫如何回音?”水生道:“晚生水湄,那云年兄与晚生面貌仿佛,所以老先生认差。如今事已如此,老先生怎么为敝年兄受欺君之罪,只得晚生代云年兄面君罢了。”太仆道:“这个尤使不得了。朝臣正与云贤契为仇,怪老夫不肯徇情,今若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