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起文阁夏,俟十五日朝贺。文阁夏曰:“待老夫进宫请安。”即欲举足跨进,江流拦住曰:“国老若入宫,帝必责咎把守不严。”文阁夏曰:“帝若责你,老夫抵挡。”即又跨进官门。
江流一时着急,一手拦住文阁夏,一手拿起金锤曰:“国老不听,即便得罪。”
文阁夏大怒曰:“我不怕金锤。”竟举足进门。江流怎敢打他?只得将手一推,不料文阁夏年老力衰,一颠坐在地,一顶乌纱,坐得粉碎。大叫:“劣奴大胆!殴打元老。”江流大惊,忙将禁门闭上。
文贵望见伊父跌倒,怒发冲冠,率领众文武上前,扶起老父。将脚向禁门乱蹬骂曰:“劣奴辱打吾父,如不出来,踏破禁门。”将脚又是乱蹬。内有几位谙练大臣劝曰:“止禁门非较闹之地,徐千岁病已痊安,可请来他,有先帝御鞭,可压他金锤。”文阁夏曰:“众官可同往。”遂领合朝三百余官员上了轿马,来到定国公府。辕门报进,徐大江迎接至银鸾殿见礼,坐下曰:“本藩因朝廷久不临朝,国政少暇,且偷闲。今国老因甚纱帽粉碎?”
文阁夏曰:“奸监江流,十二月间传旨受贺元旦,今又诈言元宵方许朝见。
老夫欲进宫请安,江流阻截止禁门,倚仗金锤,毒打,幸众官救脱,辱尽大臣体面。未知千岁有何高见?”徐大江暴跳如雷曰:“反了!反了!劣奴如此猖横,列位且回朝堂,本藩即前往,为国老雪恨。”众官齐声称善,一同回朝等候。
徐大江带了御鞭上马,来到金鸾,将绣墩移到殿旁坐下,令执殿官击动钟鼓,请圣驾登殿。一时钟鼓齐鸣。值殿太监走报江流曰:“众宫齐忿,请定国公现带先帝金鞭,请帝临轩。”江流令小监回复众官,主上必俟元宵受贺。小监曰:“定国公满脸杀气,小的不敢往,公公自去回复。”江流曰:“主上懒惰,定国公错疑咱家作弊,咱若去反为不美。尔乃下人,他必无怪。”
小监无奈,来到定国公面前跪禀曰:“奉旨令众官元宵受贺,请千岁回复。”
徐大江环睁双目,喝曰:“此言是朝廷对尔说么?”小监失色叩头曰:“乃江公公吩咐的。”定国公曰:“尔去唤江流来见本藩,自有话说。”小监称是,入见江流,称:“徐千岁要公公出去说话。”江流好不着急!踌躇未决。
只见小监慌忙报曰:“徐千岁发恼,要进内来拿了。”江流叹了一口气,只得来到徐国公面前。果见定国公怒目扬须,好不怕人,遂打一拱曰:“千岁在上,咱家行礼。”定国公喝曰:“江流怎敢隔绝君臣,辱打元老?”江流曰:“实是朝廷偷安,不肯临朝。国老不迫圣旨,强要进官,咱家恐被拖累,将金锤吓他。他自行跌倒,何曾打他?”定国公喝声:“劣奴,国老大臣,尔敢吓他,便该死的。岂至被打?劣奴没大臣尔命亦难保了。”站起身来,左手揪往江流衣襟,右手举金鞭就打。江流叫声:“饶命。”
忽一群小监从后官奔出曰:“奉正宫娘娘懿旨,方才因钟鼓闹动,查明各宫自九月间,天子就无踪迹。娘娘有旨,满朝公卿何用?若圣驾有失,合朝文武尽行斩首。”定国公大惊,放下江流,骂曰:“劣奴!尔把朝廷置于何地?快快说来。”江流跪下泣告曰:“自九月间,闻圣驾出京云游苏州,王合跟随,谁知至今杳无音信。奴婢恐百官见怪诈言在宫。”定国公骇然曰:“天子既远游,尔当密报一二大臣,令人暗随方好。今圣上倘有些差错,岂不累及合朝文武?”江流曰:“奴婢恐大臣知风,或有怀着异心,害及圣上,故不敢言。”定国公曰:“劣奴,作事累及文武,今暂禁天牢,着牢官小心,休被寻死。俟天子回来,斩首夷族”。武士领命,把江流押下天牢去了。
文阁夏曰:“前日钦天台云帝不在宫,今日始信。当再问过钦天台,必知端的。”那钦天台监正张大向前言曰:“观看帝星,正照吴地,想主上必在苏州。但星光昏晴,恐有横祸,须往救为要。”定国公对文阁夏曰:“国老乔贤梓守国,一面差人密访四处。本藩带三千铁骑,直奔苏州寻访,不可闹动。”文阁夏同众文武称“是”。各各退出。定国公回府,随点手下三千铁骑,各带干粮上马起身,一路府州县不发马牌文书,另一面写着:“文武回避。”不分昼夜赶路而行。
且说正德在苏州客店,候至正月十二晚,花灯已点,因初夜不甚热闹,正德游玩了一遍,即回店安歇。及十三晚,正德虽见是热,但不及京城多是珠玉结就,又见男女拥塞,有一种酒醉汉,杂在妇女队中,摇手搭脚。又有一扒儿手,乘人多处,拔去妇女头上首饰,引得妇女叫骂不休。真是少年妇女不宜之事。正德游至二更后,欲回来到一条阔街,俱是高堂,门前点着纸匾联灯,匾上写着“争春留春,乐情多情”等项,院名门首各坐一人,大模大样。门首各立一旗,插在中央。正德疑旗幡因何立在门中央?回店对小二曰:“没甚好景。”令备小菜,独斟独酌。忽然春兴勃发,问小二曰:“此间有可勾阑美女么?”小二笑曰:“向南去转湾抹角,有一条勾栏街,俱是名婊。有座翠云轩,薛妈妈家中有十二个美女,俱年十七八。八个取草名,四个取花名,号为四时名花,八节青草。大官人何不去一游?”正德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