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游否?”吴大材曰:“这有何难?贤婿有兴,来早老夫便引尔去游耍一会。”周元闻言大喜。到次日早饭后,翁婿穿上公服,步行游玩,逶迤向着午门而来。
时正德天子,连日在宫中与白牡丹、红芍药饮酒作乐,偶然心绪不安,故不临朝。尔道冤也不冤。亦是光禄寺该的遭殃。帝偶思起:“云游时,在周元家中吃得珍珠粥,甚是可口。即令内监着光禄寺卿速煮些珍珠粥,与寡人改口。”内监疑惑,问曰:“珍珠乃坚刚极硬的物件,怎能弄成稀粥?”
帝曰:“朕在山东时,曾吃过此物。传与光禄寺,他自晓得。”
内监领旨,来到传光禄寺前,叫曰:“那一位是值日官,快来接旨。”
只见一位官员应声出见。内监曰:“是下官值日的,有何圣谕!”内监认得是光禄寺卿任忠,便曰:“任先生咱万岁爷圣谕,着先生速煮珍珠粥。因主上立等充饥。”任忠大惊曰:“公公莫不是认错否?珍珠乃坚硬之物,怎能煮得熟烂?”内监曰:“咱亦曾奏过,主上云他前在山东周元家吃过此物,教先生立刻煮来。”任忠曰:“这个真是难题目。”忙令人取过小珍珠,令厨司人役,快快煮来。厨司曰:“只是如何煮法?小的从未闻见过。”任忠曰:“朝廷既曾吃过,断非谬言。可取珍珠和水先煮一顿后,方把白米和熟,岂不是珍珠粥么?”厨司领命,就去把珍珠向滚水中滚了许久。内监来催取,厨司取珍珠与任忠嚼着,仍是坚硬。内监催迫甚急,只得将米放熟了,贮在碗中。内监曰:“这等刚烂不一,怎么吃得下去?只是先生当随我缴旨。”
任忠曰:“委是任煮不烂。下官便随公公面君去。”
二人来至驾前,将粥呈上案上。帝看过曰:“这不是珍珠粥。”任忠奏曰:“此真正是珍珠粥。”帝摇头曰:“寡人记得珍珠粥其汤浑浊,不得如此澄清的。”任忠曰:“因陛下催得紧急,特故取来。若得煮久,其汤自然浑浊。”帝曰:“原来如此。”因想得喉急,取起筷子,吃了一口。才入口把牙齿一嚼,珍珠乃极坚硬的,把牙齿一挫,几乎把牙齿挫折。痛得眼泪垂下,开着大口,合拢不来。停了半晌,惊得任忠,冷汗直淋。帝大怒骂曰:“匹夫,欲折朕牙齿!”喝令武士,押出午门斩首立决,不待时刻。武士不由分说,绑出午门外。立刻献上首级。帝将首级发出埋葬。
又令内监:“着光禄寺小心煮来,寡人重重有赏。”内监再传圣旨。这光禄寺卿郑奇,唬得魂不附体。入宫奏曰:“小臣不知珍珠粥如何煮法?”
帝曰:“朕昔在山东曾吃过,看来好似剖做两片的。一面是圆的,一面是平的。卿可快快煮来。”郑奇回光禄寺,用剪刀把珍珠剪为两半,放水煮了许久。不止不烂,反觉如刀割着口肉。内监又来赶催,只得把米和熟,送到御前。帝曰:“不是这样。”郑奇曰:“正是用刀剖开。”帝用箸取些珍珠和粥,放入口中,轻轻嚼着。不但坚硬,险割伤内唇肉。越发怒曰:“尔这伙匹夫,欺朕执意不煮,武士押午门处斩。”郑奇叫屈,武土绑了,才出午门,凑巧周元翁婿来到。吴大材忙问曰:“郑年兄何事如此?”郑奇遂把吃珍珠粥斩任忠,不知山东那个不思量好死的,煮这物件,害人性命。”周元暗笑,好骂母亲。说这奇话累人。忙向前曰:“大人放心,珍珠粥我能煮的。”吴大材大惊曰:“贤婿不是享用的人,怎么能煮珍珠粥。”周元曰:“不妨,小婿断不误事。”郑奇大喜曰:“若能救我,誓当重谢。”即烦监斩指挥官代奏。指挥官进宫奏曰:“奉旨斩监郑奇。有兵部侍郎吴大材,同婿周元前来。周元称朕能煮珍珠粥,合应奏闻。”
帝大悦。令宣吴大材翁婿进宫。传宣官出宫,宣进偏殿,朝见。帝传旨平身,对周元曰:“朕前受尔珍珠粥之敬,朕近因身子不快,着光禄寺煮来。
不意光禄寺欺君,倒说是朕作难,从无此物。幸卿来作证,方知朕非刁难。”
周元奏曰:“光禄卿实不晓此物,并非欺君。乞陛下恩赦。待臣煮来供奉。”
帝着惊曰:“如此倒是寡人屈杀任忠了?”即传旨任忠屈死,恩赐御葬,录用后嗣。郑奇赦其无罪。帝又问周元曰:“卿何缓了此时进京?”周元便把丁母忧及学习韬略武艺,服阕完婚,特来供职,帝伤感曰:“尔母却亦弃世?
准卿翁婿复职。”周元翁婿谢恩。
帝又令郑奇学习珍珠粥。郑奇请吴大材翁婿至光禄寺,谢其救命之恩,周元就令取大麦煮用,白糖调和。郑奇方悟。不值几文钱,断送数大臣性命。
周元送至驾前。帝乃大悦曰:“正是此物。”及至吃了几口,便曰:“为何不比前日之粥味美,是何道理?”周元跪奏曰:“珍珠之粥,原不甚美。
因日前正在饥饿之际,自然称美。及至今日醉饱之时,有何好处?”帝曰:“则不然。前日和凤眼鲑,今乃和糖。盐甜不一,可取凤眼鲑来下箸,自然美妙。”周元奏曰:“和糖陛下乃嫌味甚不好,那凤眼鲑如何吃得呢?”帝又曰:“各人的意思不同,尔等只管取来凤眼鲑。”周元又奏曰:“此凤眼鲑须是大海之边方有。待臣另日取来进上。”帝曰:“既然如此,且待另日取来。”周元领旨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