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不称心满意,当下教老妈将带来的对象,也都搬上来,安顿停妥。仲英又同廉氏下楼,来到前面西边医室,掀开门帘,过去一看,中间摆一张花梨木大炕,铺了大红绸锦垫,炕几上摆大自鸣钟一只,蟹爪菊花一盆,炕上面挂了四幅工笔花卉,靠外一带纱窗,中嵌玻璃,一张楠木桌,桌上有个都盛盘。放着笔砚墨匣,旁边许多开药方纸头。靠墙一个书架,放些零星物件,四张茶几,七八张椅子,两边摆着。廉氏看了一回,回上房去。仲英出来,只见封翁同了两个男佣人,两个女佣人,始了一桌饭菜,热腾腾地,又扛一只红皮箱进来。封翁向仲英道:“恭喜尊夫人到了,一桌便饭便莱,送来请算夫人暂且充充饥,这箱内银洋一千元,聊备家常零用,请先生收了,此奴仆四人,以备便用。”
仲英-一拜谢领受讫,封翁回去,当同廉氏吃过了饭,天色将夜,到黄昏又吃些夜饭,夫妻诉说衷情,前日困苦,今日安乐,另有那一番思情,自不必说。过了两日,仲英也办两桌酒席,请了封翁父子,与前在莲韬馆内饮酒行令的几位客人。自此仲英夫妻老小欢聚一堂,生意兴旺,住了华堂大厦,与封翁园宅间壁可通,每值花晨月夕,仲英暇时,封翁招呼过去,饮酒围棋,煮茗谈心。正是:明月好同三径夜,绿杨宜作雨家春。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回 光棍感恩除疟疾 大王设计请医生
却说贝仲英自接家眷以来,常住赵家西宅行医,名声日大,生意日广,定了诊规,出诊两元,门诊半元,每日门诊出诊,多则三四十号,少则二十余号,家财日积日多,更兼廉氏善于持家,凡银钱出入,一手经理,毫无苟且渗漏。光明迅速,不觉过了三四年,又是二月初旬天气。一日仲英乘轿,自凤山门看病回来,正是黄昏时候,刚刚进得城来,近城街旁,有一座水龙宫,平日都是一伙光棍泼皮居住,那时一个光棍吴阿三,患疟寒冷,正在那里当街烘火盆,轿夫抬了仲英,走得急了,不提防一脚踏翻了火盆,掀得火炭满地,只听得大喝道:“你这个直娘贼,将我火盆踏翻,你老子正因发疟寒抖烘火,你这狗食的,跑那里去。”一手揪住轿夫,把那顶轿子一掀,几乎把仲英掀出轿来,轿夫遂乘势歇下,仲英听得他说发疟寒抖,即说道:“你那人不要动气,你说发疟寒抖,我送一方子与你,包得一两副就好,不必烘火盆。”阿三听得仲英说与他方子,即放了手,说道:“既是郎中先生亦好说,然我吴阿三赎药亦无钱。”仲英道:“不妨,我再与你药钱。”当时出来,即在水龙宫前凳子上,讨些火照了,开出一方,是柴胡八分、黄芩一钱半、桂枝五分、白芍一钱半、草果仁六分、知母一钱半、花槟榔一钱半、生姜两片、红枣二枚,此方是仲英祖上传下来的,治日日疟、闲日疟,百发百中的妙方,服在疟发前一个时辰,或不用柴胡,用青蒿一钱半亦好。分两不可加减,至于伏暑转成的症,宜服竹叶石膏汤,暑疟加入香蕾一味,温疟但热无寒的,用桂枝白虎汤,亦无不灵。仲英祖传,准此等方法最好,以外都平常了。当时开好了方子,又取出洋钱两块,一同交与阿三,阿三转怒为喜道:“如此叨光先生,只是不当的。”仲英道:“好说。”即乘轿回去,阿三拿了方子,将洋钱收入袋内,一径到济生堂药铺,赎了两剂,洋钱却不肯打散,等药赎停当取了药后,说声登一登帐,一直出店去了。店内见是个光棍,只得由他去了。
阿三回到水龙宫内,将两剂药合煮了一锅,分三大碗一齐吃下,当夜出了一身大汗,疟疾霍然好了。歇了两日,阿三自思道:我几日不到李三郎家去赌钱,前几天输光了,正没奈何,亏得这位先生,如此慷慨,问起来,说是涌金门内大街上贝仲英先生,等我赢了些,买些礼物去谢谢他方好。当夜即到凤山门外李三郎家,去押摇宝,恰好赢了七八块洋钱,明日买了些糕饼之类,包成四个红包,一径来到仲英家内送上,正值仲英出来看门诊,当时收了,又赏他两块洋钱,阿三欢欢喜喜回去。
自此阿三时常买些零星小物,到仲英家来送送,赚仲英的钱,仲英落得用些小费,做些人情在此等人身上,等他们说些好话,所以总加几倍赏他。阿三逢人告诉仲英好处,仲英声名,所以上上下下都说他好的,以后阿三在街坊吵闹,打伤了人,逃出不知去向。过了五六年,仲英因先前已纳一妾,今年八月初一,妾生一子,取名祖荫,第三日设席请客,祝贺三朝,到晚客散,正收拾停当,只见门外走进一人,看似军官模样,手提一个大包,进来对仲英唱了一个大暗,说道:“先生多年不见了。”
仲英仔细一看道:“你好像吴阿三,今日从那里来?为何如此打扮?”阿三道:“今特奉提台军门之命,来请先生去诊病,我自四五年前离了杭州,到了宁波,因有一个舍亲在提台辕门当差,我因浼求舍亲保荐,做了一个亲兵,渐蒙提拔,现今做瞭哨长。因军门大人,自七月以来,生了伏暑重病,因想到先生真好本领,竭力上荐,今特差我持了名帖,与请封二百两,请先生早早惠临。现有兵船一只,泊在钱塘江口,务求明日拨冗前去。”当时仲英答应,即收了请封,留阿三吃过晚饭,宿在书房内,准备明日开船。
原来阿三自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