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发起火来,又摸出二千两一张汇票道:“再输掉了,就让别人推庄。”正要再推忽觉肩上被人一拍,回头瞧时,不觉大喜过望。原来背后站着的不是别个,就是自己的性命至交胡雅士。这胡雅士也是(外囗内栾)霸队里出色人员,一竟在轮船上做那最巧妙不过的事业。咸贵是轮船买办,俗语说得好,水靠船,船靠水,日亲日近,自然就要好起来了。并且铜钱这东西,一个人总不会嫌多的。雅士做着了空子,劈起帐来,总提一分客帐给咸贵。咸贵见有利可图,自然要好得愈加要好了。两个人因此便成了性命至交。这日,雅士到孟渊旅馆瞧咸贵,碰着当差的,晓得咸贵到了女总会里来,也忙赶到女总会。心想碰着机会,乘便做点子生意。走到时,恰遇咸贵摸出汇票来,向众说再输了,就让别人推庄。遂把他肩膀一拍,问道:“你已经输掉过多少?”咸贵见是雅士,心下喜道:“有了他我就不怕了,他是活手呢。”随答:“不多,牌九里只输掉一千洋钱,倒是日间麻雀里输的大,我今天真是交着了输运。”胡雅士道:“既然风头不利,做甚上庄。我看还是把庄让给人家做了罢。”咸贵道:“你来做可好?”胡雅士道:“我也不大利市,在城里头小玩玩,也输掉了三百多块钱,还是让别个做罢。”咸贵听毕,立起身来让众人。小燕笑道:“我来推两方看。”张咸贵道:“很好,你推我来打,我也不巴望赢钱,能够翻本就好了。”胡雅士道:“我也陪你打几下,输赢不必讲,大家不过玩一个热闹。”小燕错认胡雅士也是个空子,并不放在心上。胡雅士道:“就这几个人,觉着人头太少。”咸贵道:“洪姨太于脾九一道很起劲的,为甚不来?”雅士道:“你我同去邀他,他或者没有知道呢。”咸贵点头,就跟着胡雅士向外而去。走到穿堂里,雅士站住脚问咸贵道:“你今天共输了多少钱?”咸贵道:“么半头一千块底麻雀里,输了两底半码子,牌九里又输了一千块。我也不知为甚这么的输,你肯同我想想法子么?”雅土道:“我看这几个女子,像是(外囗内栾)霸,你也是进过门槛的人了,为甚还这么的上当?”咸贵道:“我也有点子疑心,只是拿不着他们破绽又怎样。现在有了你,就不要紧了,你总有法子好想。”雅士道:“那也只好看事行事,老阿哥,不是兄弟今天说你,你这好色的毛病不改掉,总管处处受亏。”咸贵道:“我也知不好,只是再也改不掉又怎样。”雅士道:“我们谈了好一会子了,快进去罢,他们要动疑了。你停会子动手,瞧我样子而行,我怎样你也怎样。”说着,重又进内。见小燕等等得不耐烦,已先在搭台了。凤姑问:“你们二位怎么去了这许久,我已赢了三百多块钱了。”咸贵道:“我们去邀洪姨太,谁料他老人家自己也在做庄。”雅士拉着咸贵,就在天门坐下。这回张、胡二人下手都很把细,都不过五块十块,并没有下过一回重注。可煞作怪,那上风偏偏是个烂庄,差不多记记都是通配。巧宝向咸贵道:“张先生,你怎么倒胆小了,不见我已赢了六百多块钱么。”咸贵目视雅士,雅士道:“我们就打得大一点子,只怕赌运不好,大了就要输呢。”巧宝道:“那有这般凑巧的事。骰子与牌,又不会认识人的。”小燕已把牌洗好,推出一条牌九来,这已是第四方了。胡雅士眼光果然利害:用不着掏甚暗记,瞧过两方牌九,已经一目了然。张张都能认识,却故意道:“我是不懂什么眼子不眼子的,随便瞎打打,你们不要笑话。”咸贵道:“专打眼子,输掉辫子,活门不活门,本都是瞎讲张。”雅士摸出四百两一张庄票,就在天门一摆。咸贵就把那张二千两汇票也放在天门,指道:“五百两。”小燕心里欢喜,瞧牌时,第四副恰是副至尊大牌,(么二二四,上海人称为至尊)掷出骰子,偏偏是个八点,疾忙放出抢字诀手段,不等众人拿牌,趁收骰子时,把那副大牌夹手枪了过来。随把手指略略一带,弥补得一点子破绽没有。只道万妥万当,稳稳可以赢进九百两银子了。胡雅士明明看见,只当不知,肚里头不住暗好笑。暗想你这副至尊不要开心,管教你进得出不得。欲知胡雅士用甚奇计破这黄河阵,且待在下略略休息会子,再行饶舌。
下集书中,更有豪商遇刺,侠士倾家,巡抚甘戴绿头巾,警董愿作护花幡,种种热闹节目,不止六七万言。无非要警醒迷人,同超觉岸。那三集书却就此煞尾了。再会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