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个,就是企渊的嫡亲大老婆,这位婆娘,真是泼妒蛮悍四字俱全。企渊一睹他的影子,身子就会发毛。见了面更是一哼都不敢哼,一响都不敢响。这婆娘有两个丫头,一个叫阿亚,一个叫阿丽,都从娘家带过来的。生得虽很平常,然而魏企渊脾气,是叫化子吃死蟹,见一只好一只的。眼睛前摆着这么白胖胖两个十七八岁大姑娘,如何不羡慕,馋得他涎水直流。背着老婆,就和两个丫头,毛手毛脚,触的丫头发了火,骂他几声,打他几记,他就骨头轻得要不的,伸伸舌头,扮扮鬼脸,千奇百怪,没一样做不出。丫头瞧了他这副贼,真是又气又好笑,便拖住了他,要到奶奶跟前去出首。企渊一听出首两个子,顷刻唬得三魂出窍,六魄离身,朝着丫头不住的作揖讨饶,甚至叩头跪下,无所不至。那两个丫头,也并不是秉性坚贞,也并不是不慕主人荣利,无非惧怕那位大奶奶泼辣手段,所以迟迟未发。后来企渊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把阿亚先弄上手,一转眼就偷私,一转眼就两个人绞得饴糖儿似的,难含难分,异常恩爱,私下相约,待等大奶奶一死立刻把他收房。那里晓得好事难成,好花易谢,企渊有个女孩子,也很懂人事的了。企渊的事,不知怎样,有一天竟会露在他眼睛里,他就到他尊堂跟前,告了个密。企渊老婆真也能干,并不动露声色,向企渊说明天须出去看个小姊妹,总要吃过夜饭才回。却暗暗点兵派将,布置妥贴。企渊那里知道,到明朝一候老婆出门,就钻进阿亚房里,两个儿开心去了。正在得意,忽听得门外历历碌碌,一阵脚步响,众人哗说大奶奶回来了。接着就是老婆声气,问‘老爷那儿去了?阿亚怎么也不见?’企渊唬得魂不附体。阿亚也浑身乱抖,拖住企渊的手,只说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满眼中流下泪来。只听大奶奶道:‘阿亚的房门怎么白日里关闭着,快推进去瞧瞧。’众人听说,早一叠连声喊开门,连喊带敲,敲的那扇门吱吱地响起来。看看势将敲坍,不住摇摇欲倒。企渊见风势已急,想要逃走,无奈地上偏偏没个洞儿,无从躲避。此时大奶奶喝骂众人:‘这起混帐羔子,只会吃饭,打扇门都打不掉。’众人听说,喊声呐,拳脚并上,那副勇往直前的气概,竟同曾九爷围攻金陵。肉搏登城差不多样子。那丫头房间的房门,坚牢煞总也有限,经不起大队人马,竭力攻扑。不多会子,听得拔琅宕一声怪响,那扇门早跌倒了。七八个男女,一窝蜂拥进来。女的是丫头老妈子,男的就是企渊报馆里的编辑会稽庶务等人员。原来企渊老婆阃威严重,连报馆里一应办事人员,都不敢不遵他的号令,受他的节制。当下企渊老婆总督人马,斩关直入。慌得企渊、阿亚穿衣不迭,企渊老婆假做吃惊道:‘你为什么在这边房里,这是丫头房间呢。你是个主人呀,怪道我叫门不应,原来你们干得好大的乾坤,真是混帐,不要廉耻的东西。’一面说着,抢步上前,拎住企渊耳朵,直拖下床。喝叫众人,把这贱婢捆起来。众人不敢怠慢,一把头发,把阿亚拖出来。阿亚哭哭啼啼,十分凄苦。企渊见了,心如刀割。企渊老婆,就拿阿亚房间,改作临时裁判所。阿亚睡的那张床暂时充为公座,把一干人犯立刻提审。先问企渊几时鬼混上的,共鬼混过了几回?企渊嚅嗫道:。今天簇簇新新,实是第一遭儿,不期就被你撞破了。这原是我一时错误。’话还没有说完,豁赤豁赤面孔上早着了两下耳刮子。原来他老婆怒他谎供,所以特用刑讯。企渊吃着两个耳刮子,别朴双膝跪倒。众人因是见惯了的,所以并不诧异。企渊跪在地下两眼望着老婆,一声儿不敢响。只见老婆满脸的横肉,一团的杀气,那副恶狠狠神气,瞧见了真令人魂飞魄散,胆战心惊。只听老婆怒喝:‘把这不要脸的烂污货推过来。’阿亚此时,已扎缚得馄饨儿似的,推到面前,呜呜咽咽的泪流满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企渊老婆连喝快说,阿亚瞧着企渊面孔,半响才说出一句道:‘我当初原是不肯的,被老爷勾引了多时,一时没了主意,只求奶奶担待这一次,下回决决不敢了。’企渊老婆火星直冒,只听得卟的一声,阿亚粉面上早又着了一掌,骂道:‘老爷是规矩人,都是你们这班不要脸的贱货勾引坏的,现在倒都推在老爷身上,你自己想推卸一个干净。你这烂污货,我这里可还要你住。’说着,又是两记耳光,打得阿亚没口子分说。企渊老婆审问一过,就叫人请马老爷来。这马老爷就是企渊的朋友,企渊老婆也同他熟识的。一时马老爷请到,企渊老婆先寒喧了几句,然后道:‘马家伯伯,你们嫂子一竟向我说,家里活做不开,少个得力丫头,很羡慕我两个丫头子。我回来同企渊说了,企渊倒埋怨我,说我们要好朋友,他家里差不多就是我家里,既然人手少,我们横竖没什么生活,两个丫头子白闲着,何不就分送一个给他。我一想不错,所以请伯伯到来,情愿把阿亚送给了伯伯,伯伯就带了回去。阿亚这孩子做点子活倒还不算懒。’姓马的只道果是企渊厚意,忙着道谢。又问‘企渊怎么不见?’这婆娘道:‘他正在里头赶撰本期报纸的社说,因为发刊日子急了,所以不见客。伯伯如有什么话,说给我听了,待我停会子传话罢。’姓马的只道是真言,忙答‘我也没有什么话,不过要谢谢他呢。既然企渊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