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若不出头,岂不白送了此人的性命。一枝梅想罢,转过土山背后,说:“二位太爷莫不是要拿一枝梅么?”差人闻言把一枝梅瞧了一瞧说:“朋友,你问这话,想是认的一枝梅么?”
一枝梅说:“我倒认的此人。”差人说:“你既认的,若肯成全我们这个差使,情愿谢你一斤银子。”一枝梅说:“既然如此,可得依着我说。我见一枝梅常从正北火神庙里出来,二位跟了我去,闪在一旁,待我进去诓出他来,只昕我咳嗽一声,二位进去就拿,此人服软不服硬,只可善办方可。”差人说:“这个容易,烦你老同我们走罢。”言罢,一枝梅头前引路,不多时到了火神庙前,自己先走进去游玩了一番,反身来到角门,咳嗽了一声,两个差人听见齐往里跑,迎见一枝梅,说:“有了没有?”一枝梅说:“你问的是谁?”差人说:“问的一枝梅。”一枝梅说:“既是一枝梅,为何不拿?”差人说:“在那里呢?”一枝梅说:“实不相瞒,一枝梅就是在下。”差人闻言,一齐动怒说:“这个囚囊的,甚是混帐,我们拿不着差正愁不了,你还耍笑。”说着照一枝梅就是一棰。一枝梅侧身躲过,说:“二位,我曾说过见面只可善拿,为何又动起手来?”差人说:“好囚囊的,还说混话。一枝梅在哪里呢?”一枝梅说:“你可认的一枝梅么?”差人说:“俺若认的焉能叫你取笑。”一枝梅说:“可所以啦!既不认的,焉知我必不是。实话对你说罢,是我先在坟地内见你们寻死上吊,我动了慈心,假说认的,把你们哄到此处。虽是取笑,实要成全您的差事。您若说我不是,只怕天下无有第二个一枝梅了。”
差人听见这话,心中暗暗想道:说此人不是,他岂肯前来假充,若说是真贼犯,岂肯倒寻差人?也罢,无论真假且拿他去,搪这一限。想罢开言,说:“朋友,你倒是个仁义之人,既来投首,少不的难为老哥,把这刑具带上。”一枝梅说:“这是万岁的王法,自然要带。”公解闻言,心中大喜,把锁链子给一枝梅带上,出了火神庙,来到锦衣衙前,正遇着镇抚司打点升堂,差人将一枝梅带到堂前,双膝跪倒,说:“禀老爷,贼犯一枝梅今已拿到。”官府听说有了真贼,满心欢喜,往下一看,只见那个犯人衣帽干净,身体利便。官府问道:“那一贼犯可是一枝梅么?”苗庆说:“小人就是一枝梅。南北二京只怕没有两个。”官府说:“唗!好一个该死的奴才,还敢夸口,我且问你,东厂太府老爷失去玉带金银,这些赃物寓在何处?从前偷过多少人家?作案共有几人?”一枝梅说:“老爷在上,小人自幼做这营生,失主颇多,难以全记。昨日照旧,东厂老公公金银玉带如今已全用尽,丝毫无存。小人偷的富户,俱是周济了贫穷,并无窝主,也无同伴,自始未尝事犯。只因自知业贯须满,所以前来投首与老爷擎功。”官府听了,问了问两个差役,果然是他自己投首,不禁心中大喜,说:“原来是个仁义之贼。”遂叫书吏办文书,呈报东厂,将一枝梅送到刑部监中,请旨定罪。
这一枝梅到了监中,其苦难言。到了第四日早晨,锁头换班,把犯人全叫出来点名,点到一枝梅的名次,这锁头上下打量一番,说:“一枝梅你可认的我么?”一枝梅看了一看说:“倒有些面善,一时想不起来。”锁头说:“我就是卖身葬母的李七,你可认的了么?”一枝梅说:“原来是孝子李七哥,如今当了差了,恭喜恭喜!”李七说:“自恩人周济之后,无日不念大德,不料此处得遇。”遂叫牢头,把自己住的一间房子打扫出来与一枝梅居住,又与一枝梅去刑具,叫人买了一瓶酒,端来几碗肴馔,二人叙谈。李七说:“恩人这个官司到是人家扳的,还是自己常走此道呢?”一枝梅就把平日的行为与自己投首的话说了一遍。李七更加敬服,说:“恩人不必忧愁,在这监中自有小弟照应。”酒罢撤家伙,李七就与一枝梅同房居住。住了几日,正遇端阳佳节,李七和一枝梅共赏端阳,饮酒中间一枝梅眼中落泪。要知端的,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 试遁法苗庆出狱 显神通小塘传法
话说苗庆两眼含泪,说:“李七哥,自从小弟进监,家中并未通信,老母在家不知怎样悬望。小弟想要回家走走,不知七哥放与不放?”李七说:“恩人,这事如何使的?一来你是贼情重犯。二来监中耳目甚多,我若放你出去,你是罪上加罪,我是知法犯法,咱二人都有性命之忧。”一枝梅听了这话心中烦恼,忽然想到济仙长曾传我隔墙遁身之法,今日何不试他一试,若果灵验,自然可以回家。想罢改变愁容,说:“七哥的话句句有理,我是出去不得,到明日烦七哥到我家中探望一番可使的么?”李七说:“这个容易,到明日小弟亲去送信,再与老母留下二两银子,可以无他虑了。”二人言罢复又饮酒。李七说:“恩人,常听说你夜间得了买卖,临走必留一枝梅花,今日无事何不画枝梅花瞧瞧?”这句话正合一枝梅的心意,遂从草纸袋内取出一块石灰,说:“七哥,我这花从不空画,你先吃三杯我才画哩。”李七依言吃了三杯。苗庆走近墙边画了一枝梅花,又画了一只小船,说:“七哥,我这小船是个戏法,你若再吃三杯,我就叫他会动。”李七说:“大话哄谁,明是叫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