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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合浦珠-清-烟水散人-第47页

浦珠传》,不署撰人,题“槜李烟水散人编次。”首有自序。全书分四卷,共十六回。
  据考原作者为袁于令,袁氏所作今已佚,本书系烟水散人据袁氏所撰《合浦珠》改编而成。刊刻于清初。
  本书据清初刊本校点。

予谓天下有情士女,必如绮琴引卓、萧寺窥莺,投彩笺之秀句,步氏倾心;寄组织之回文,连波悔过。以至漱园之诗、曲江之酒方足为风流情神,垂艳人齿。然而苍梧之泣,竹上成斑;寤寐之求,河洲致咏。必其一往情深,隔千里而神合;百优难挫,阻异域而相思。牡丹亭畔,有重起之魂;玉镜台前,无改弦之操。如是之后,谓之有情始不虚耳。若夫静女其娈,贻彤管而踯躅;采兰于洧,赠芍药以夷犹。而或愆期于茹芦之阪,邀欢于风雨之晨,斯财郑卫之风,淫荡之匹,乌睹所谓金门隽彦、兰闺婉秀者哉?
  予自蚤岁嗜观情史,每至绿窗以菁藻摛毫,罗帐以珊瑚作枕,却使君于桑陌,嫁碧玉于汝南,莫不揽兹艳异,代彼萱苏。是以午夜燃脂,选校香奁之什;清晨弄墨,唯誊绣阁之文。不谓数载以来萍踪流徒,裘敝黑貂,徒存季子之舌;梦虚锦凤,遐辞太乙之藜。而曩时一种风流、逸宕之思消磨尽矣!
  忽于今岁仲夏,友人有以《合浦珠》倩予作传者,予逊谢曰:“才子名妹俱毓山川之秀气,故以芝兰为性,琬琰为才,至其相慕之殷,心同胶漆。若欲以芜蔓枯槁之笔,摹绘婉娈静好之情,是何瞽目而论妍媸,将无贻识者之消?”而友人固请不已,予乃草创成帙。
  盖世不患无倾城倾国而患无有才有情,惟深于情,故奇于遇。若谓今世必无奇人侠士,如古押衙虬髯公者,乃拘挛之见也。是故烟花队里不无冰雪之姿,锦绣园中必生龙凤之质,甚而当垆一笑,订偶百年,天涯之远,必逢帐魂,可起者始谓之情中之至耳。世之君子,须信风流之种不绝,芳韵之事足传,又何必考其异同、究其始末耶?
第一回 梅花楼酒钱赠侠客
词曰:
韶光迟速,体名利关心。尘途碌碌,门外莺啼,正值春江拖绿,襟怀潇洒须祛俗。缔心交,芝兰同馥,草堂清昼,弹琴话古,讽梅哦竹。凭世上雨云翻覆,唯男儿倜傥,别开看目。莫笑寒酸,自有文章盈腹。翠帏遥想人如玉,待他年贮伊。金屋画哦,窗下赓诗,花底河流方足。
                      右调《疏帘淡月》
又诗曰:
才子自应逑美媛,不须仙洞觅胡麻。
  请君试看明珠报,莫谓今无古押衙。
话说人生七尺躯,虽不可儿女情长、英雄志短,然晋人有云:“情之所钟,正在我辈。”故才子必须佳人为匹。假使有了雕龙绣虎之才,乃琴瑟乖和,不能觅一如花似玉,知音咏絮之妇,则才子之情不见,而才子之名亦虚。是以相如三弄求凰之曲,元稹待月西厢之下,千古以来,但闻其风流蕴藉,啧啧人口,未尝以其情深儿女,置而不谈。
  予今不及远拾异闻,姑以耳目所及,衍述成编,以为风月场中谈资一助。
  这段佳话在明朝天启中,有一钱生者,讳兰,字九畹,排行十一,原籍金陵人氏。其父中丞公,历宦浙西,因见姑苏风物清妍,山水秀丽,遂买宅于胥门内大街。兰生五岁,中丞公即已弃世,其母魏夫人,有治家材,且严于规训。兰亦天性颖敏,至十岁便能属文,通《离骚》,兼秦汉诸史。及年十七,即以案首入伴,虽先达名流,见其诗文,莫不啧啧赞赏,翕然推伏。兰亦自负,谓一第易于指掌。其居金陵祖宅,讳叫一鹤者,兰之嫡堂叔也,以恩荫,现任山东郡守。
  兰门第既高,又笔名藉甚,况生得面秀神清,皎如玉树,虽卫玠、潘安无以逾也。因此吴郡缙绅巨族,咸欲得兰为婿,央媒议姻的,门无虚日。魏夫人因以年齿渐长,择其门堵相对者,将欲许光,兰以功名未就,力为阻止。尝读《娇红传》,废卷而叹道:“不遇佳人,何名才子?我若不得一个敏慧闺秀,才色双全的,誓愿终身不娶!”家有数婢,曰红叶,曰秋烟,回桂子,曰绣琴,皆十六七岁的佳丽人也;然兰无一当意者。群婢中,唯秋烟尤觉艳丽,狡慧机警,能猜人意中事,兰稍注念,往往因事杂人稠,亦未及向海棠枝上试腥红。所与交游,皆当世名流韵士,其同窗社友最为相知莫逆,唯有崔子文、李若虚两个。每自会文功课之暇,必与二人寻芳拾草,以饮酒赋诗为乐。
  一日,值二月中旬,苏人游虎丘者,契榼携壶,纷纷接踵。又闻梅花楼洒肆甚佳,钱生游兴勃然,遂致柬邀订崔、李。至期,二子以事阻不果,钱生怅然道:“俗哉!二君。何酒以尘务相绊,误我游兴?”有一书僮,唤做紫萧,在旁相劝道:“既崔、李二相公有事不来,趁此风月清美,相公何不自去随喜?这叫做‘乘兴而往,兴尽则返’,何必见戴?”钱生点头微笑道:“不意汝亦能解说佳话。”遂携杖头钱,令紫萧随往。到了虎丘,果见画船鳞次,罗绮如云,乃觅幽胜之处,徘徊片晌,始诣梅花楼,沽酒独酌。只是楼中饮侣满座,皆酒后暄语,俗气逼人。钱生不胜厌闷,持杯而起,倚窗遥望,见淡烟芳草之中,乃真娘墓也,因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