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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合浦珠-清-烟水散人-第6页

月光射进,照见床头孤衾寂寂,不觉长吁了数声。正是:
冰簟银床梦不成,碧天如水夜云轻。
  雁声远过潇湘去,十二楼中月自明。
自此钱生每与秋烟乘间邀欢,亦不必细述。只见魏夫人亲责,果然茧足书窗,那有朋侪探望,亦托言他出。
  忽一日,陆希云遣使致书,钱贞知是社友,特为递进。生接书拆开,看云:
外日花间良晤,足快千古,惜乎文旆速返,使花神寂寂,未免笑钱郎情薄也。所云青楼丽人,弟虽偶逢半面,然非佳公子,不足以邀其倾城一笑。特于翌午!煮茗焚香,以迓从者,牵伊绮袖,请闻子夜新歌。醉子霞杯,求吐青莲妙句,恐误芳辰,入行相汀,届期愿俟,莫滞高轩。
钱生看毕,知道书中之意,就是前日席上所谈的妓女,但不知那郑心如所说的,可是她否?即忙写书回答:“料因知己相招,不能推却。”要知生访那妓女果是如何,且待下回便见分晓。
第三回 访青楼誓缔鸳鸯
诗曰:
天津桥下阳春水,天津桥上繁华子;
  马声回合青云外,人影摇动绿波里。
  绿波轻迥玉为砂,青云离披锦作霞;
  可怜杨柳伤心树,可怜桃李断肠花。
  此日邀游邀美女,此时歌舞宿娼家;
  娼家美女郁金香,飞去飞来公子觞。
  的的朱帘白日映,娥娥玉颜红粉妆;
  花际徘徊双蛱蝶,池边顾步两鸳鸯。
  倾国倾城汉武帝,为云为雨楚襄王;
  古来容光人所羡,况复今日遥相见。
  愿作轻罗着细腰,愿为明镜分娇面;
  与君相向转相亲,与君双栖共一身。
  愿作贞松千岁古,谁论芳种一朝新;
  百年同谢西山日,千秋万古兆邙尘。
                    右《公子行》
话说陆希云置酒妓馆,适邀同盟诸子,故特致柬订期,钱生即写回书,付与来人去讫。毕竟是少年心性,见说是个绝色佳人,便不觉手舞足蹈,巴不得即时会面。
  到了次日,清早起来,假托文会之期,先向夫人道:“昨承陆希老遣人相报,今日同社诸子,定在虎丘会文,晚间公分备酒,即于山房借榻,故特向母亲说知。”魏夫人信以为然,略不阻却。到得饭后,陆希云又遣价立等。钱生换了一套新鲜衣服,头戴唐巾,足穿朱履,飘飘然好一个少年英隽,不数何郎闲雅,胜如张绪风流。随即叫了紫萧跟去。正是:
未为折桂客,先作探花郎。
却说那妓女,原不是倚门献笑、涂脂沫粉的一流,姓赵,名素馨,字曰友梅,鸨母叫做赵月儿,原是广陵角妓,因犯了一件没头官事,所以举家徙避苏州。这赵友梅年方二八,巧慧绝伦,言不尽袅娜娉婷,真乃是天姿国色。既娴琴画,又善诗词,时人往往以薛涛相比。然在平康中较论,则友梅固是涛之流亚。若友梅心厌绮罗,性甘淡泊,譬如莲花,虽出于淤泥而尘埃不染,则又非薛涛之所能及也。自到姑苏未及二月,只见车马纷坛,其门如市,然都是膏粱俗质,纨袴庸姿。每每叹道:“向闻姑苏名郡,有多少才人贤士,乃今所见,不及所闻,岂以妾之命薄,故不能一遇欤?何为有才有貌、高情脱俗者竟寥寥也?”盖其心唯欲觅一意中人,以终身相托。
  不料事有凑巧,恰值陆希云作东以延社友,当日希云先至其家,友梅道:“今日陆兄广陈珍馐,所延的想必是知心契友,但不知佳客为谁?”希云即以崔李二子对。友梅道:“仅此二客已乎?”希云曰:“更有一佳士,乃我同窗盟友,才如班、贾,貌似潘、韩,甚不欲令友梅得见,然业已邀之矣。俟其来,当令子魂醉耳。”友梅掩口而笑道:“是何等儿,即能令子魂醉那?第不知贵社中有个钱十一郎否?”希云道:“卿何此之问?”友梅道:“数日前,有钱君的业师郑心如者,偶在席间道及当今时髦年少风流,唯有钱中丞之子。妾因而问其名字,并索其平日所作诗稿,蒙郑君录以见示。日来妾细味其诗,藻艳可拟梁、隋,高旷不减李、杜,观其诗,是以相见其人,故尔问及。”希云道:“我所云佳士者,即十一郎也,不料卿亦如此羡想。然则今日之酒,竟为友梅而设。”友梅闻言,不觉嫣然一笑,喜形于面。遂重临驾镜,整刷云鬟,上身换了一领藕色花藕妙衫,内衬着大红绣袄,下着一条鸳绣罗裙,裙底下露出那窄窄的一云儿红绣鞋,真个是天生丽质、绝世蛾眉,又立时焚了一炉好香,将泉水烹茶以俟。
  未几,只见紫萧进来报说:“相公已到了。”希云即与友梅下阶迎接。进入客座,生向希云谢道:“前饫郎厨,令人齿颊皆香,日昨复承华翰相招,盛渥至矣,性无一脔为荅。”希云笑道:“今日一觞聊当胡麻饭,引入刘郎以会仙子。”便指钱生向着友梅道:“此即卿所想念钱十一郎也。前日因诗而想人,今日见其人,又当想其诗矣。”友梅秋波一转,以袖掩口而笑。钱生道:“初次幸逢,尚未曾询及芳卿姓字,又何以得见鄙人拙句?”友梅微启朱唇,低低答道:“乃尊师郑心如录以见示。”言毕,即以阳羡茶,斟满一盏,双手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