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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后水浒传-明-青莲室主人-第79页

善人’!老汉今日之来,实是闻得孙节级病死途中,不得不来报知。” 许蕙娘忽听见丈夫病死途中,便失声大哭起来,道:“谁信当时成永别,今朝母子倚谁人!” 便高哭一回,低哭一回,又恨骂“黑儿天杀的” 一回,直哭得许蕙娘心伤泪出俱成血,肠断思君不见君。那小哥忽见母亲痛哭,忙来扯着衣袖,也是哭泣。一时母子哭做一堆,宋阿公也只拭泪。许蕙娘哭了多时,忽停了哭,携着小哥走出一步,问道:“ 夫君不幸,未亡人欲死不能。但凶信无凭。亦不敢骤然挂白。请问阿公:此信得于道路,还是出之谁口。” 宋阿公遂将黑儿得之府前道路,细细述出。许蕙娘听了,想了一想,便放下愁颜道:“这恶奴与我家为难,一死以快其心,焉肯走来报信?吾疑此信是假,使我母子惊惶欲死,不知将来又作何状。这且不消虑他。如今只得要烦阿公出去,细细为我母子访一确信来,若果道路同言,便无疑了。”
  宋阿公应允,即便辞出,去到府前细细打听,直打听到晚,来回覆许蕙娘道:“老汉去访问了一日,众口皆同:孙节级不在世上久了。” 许蕙娘又哭了一场,因对宋阿公说道:“凶信已的,明日必要料理招魂设座,家中欠缺,只得收拾衣资,烦阿公去典贷得几贯钱钞使用。” 宋阿公应允自回。
  许蕙娘母子只悲苦了一夜。次早起来,即收拾了几件首饰衣服,央宋阿公去当了钱钞,又央请两位老僧人来,宋阿公打发婆子过来灶下料理,许蕙娘母子一时挂白,两个僧人在堂中诵经超荐;超荐完,便领着小哥出门,拿出旌幡,穿走了几条街巷,将孙本的阴魂招引来家,此时已是点灯时候,在堂中左道设下一张小桌,写了一纸牌位,摆上祭礼。诸色停当,许蕙娘领着小哥出堂,到灵前拜伏在地,,踊呼号。两个僧人,齐摇铃杵,念着许多超生极乐世界。
  正然念的热闹,哭的哀惨,忽听得门外一片鸾笙象管,爆竹流星,灯笼火把直照入堂中,吹打进来。许蕙娘见了,吃了一惊,正不知为甚缘故,连忙收泪,立起身来,携了小哥,向外说道:“我是寡妇人家,正在悲苦,想是列位错认了门户,误到我家,快着出去!” 这些人走入堂来,只叫“不错,不错。” 却走出一个披红的,歪戴着一顶矮巾,簪了几枝花朵,是个待诏。朝着许蕙娘低首躬身,念出许多迎请新人的诗赋句来。许蕙娘还认作是他错认,极力分辩,当不得吹鼓手吹吹打打,一句也没人听见,霎时众人挤满了一堂,钻出两个媒婆来,向着许蕙娘,笑嘻嘻的走近身来。这许蕙娘见光景诧异,便抱了小哥,撤身往后躲入,才跨入房间,早是两个媒婆也挤了进来,许蕙娘放下小哥,便变下脸来道:“你与人家做媒,怎不问个明白?却引人混到我寡妇人家!今又闯进房,是何道理?” 那两媒婆忙笑嘻嘻说道:“娘子是聪明人,难道不能鉴貌辨色?我们岂是无故入人家之理!今我二人,奉着一个家私千万,目今助了官家一项输纳金人饷银,钦赐冠带,城中大小官员,无不往来,广陵盐灶有千百余处,移计整百;一应钱财,堆积如山,今年二十五岁整,只少个当家美貌有才的娘子;他今住城中蟹壳巷,东京驰名的财主员外,姓董,名索,大号敬泉,不知他在那里看见了娘子花容,又不知在那里打听得娘子性慧贤淑,善能治家,便眠思梦想,要娶娘子。一曏有孙官人在,不便就娶;今打听得孙官人已故,晓得娘子青春,再没有守他的道理。故此今夜乘着热丧,又是吉日良时,着我二人带了乐从,一应起火花爆,俱是他相与的官员送贺他的。员外说:‘娘子一身,便送了聘礼来,也是随身带去;进门便是财主娘子,故此不用虚文。’ 只求娘子早登花轿,莫使员外在家等久。”许蕙娘听了,直气恼得眉狰目竖。向着两媒婆劈脸大啐,骂道:“你这两个老泼贱,不要错认了人!许蕙娘是达理有志气的,晓得忠臣不事二君,烈妇何曾二夫!我丈夫只为恶奴、董贼排陷,屈死他乡。恨不即赴九泉相聚,只因孤儿无托,故坚忍偷生,以待长成,手刃此二贼。怎敢倚强,又来逼夺!京城中有这等恶人,若不退出,和你扭到殿廷,官家也不叫民间败节!” 说罢,便用手推赶。两个媒婆只不肯出房,将势力来说。许蕙娘只气得没法。
  此时众人俱挤到房门外来。听了许蕙娘这般发作,有的暗暗称赞;有的受了董敬泉、夏不求的计,便高声说道:“亏你两个做老了媒婆!今夜来是抢抬亲事。可知没脚蟹,谁敢管闲?便就管闲,员外可是怕事的?还不动手,等待何时!”两个媒婆便要来用强搀扶,许蕙娘一手搪开,口中喝骂,却一眼看入针指筐中的铁剪,即抢在手。说是迟,那时快,只几剪将一窝青丝细发纷纷剪断,复往脸上戳了几窟窿,又向咽喉乱戳。两个媒婆俱吓得大惊失色,一齐没命的用手夺住,许蕙娘一时疼痛昏迷,哭跌在地。这是许蕙娘守节,剪发毁容。众人见了,尽皆跌足叹息道:“ 好个贞烈妇!如今这个模样,抬去也是枉然。” 遂一齐走出堂来,不期这夏不求在路口打听,一时得信,忙赶入来道:“只要不伤性命,断发自长,面毁能医,趁她昏迷不省,撮拥入轿,到家调养劝解,自然肯与员外成亲。” 众人一齐入去,两个媒婆各将许蕙娘拦腰抱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