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连忙安放骡背,跨跳上去,叫声:“ 多谢!” 策鞭跑回。遂同王摩来劫银时,埋顿完,不见骡子,竟上白云山去。过不几日,泼皮堑近地乡人,在山内砍柴,获着这骡,不胜欢喜,便牵来藏匿在家多时。不期被人知他来历不明,即报知地方。地方即去报知秦虞侯,连人连骡子解入州去,将这乡人严刑审问。州里相公知是有屈,遂吩咐缉事人道:“我闻骡马能识旧处,千里自能往还。今王摩脱逃,却喜获着这骡。如今只消将这骡纵放,任其奔逸,跟尾看他住脚,便有下落。” 缉事人遂将骡出城纵放,一路跟走。一日,忽跑入黄长者家去。这黄长者那日不见殳动送还骡子,即着人到他家去讨,说是锁门未回。一连月余,人骡绝无踪迹,方知被殳动拐去,黄长者只急得没法。这日忽见骡子跑进门来,不胜欢喜,却见鞍辔全无,因说道:“这没脊骨的人,惯做没脊骨的事。幸喜肯放了回来,还是造化。” 便连忙取了绳索来缚颈项。忽有三四个人走进门问道:“这骡子可是你家的?不要冒认。”黄长者听了,笑道:“列位休得取笑。这黑骡是我家自小养的,村坊人那个不晓得是黄家的黑色骡子善能行走,怎说我是冒认?” 说不完,内中一人将铁索劈项套住,喝骂道:“老骨头,做得好事!同去见地方官追究。” 黄长者忽被人锁住,忙分辩道:“这骡子并不是冒认,只叫合村人来证见,列位休得取笑。” 众人将他劈脸一口啐道:“ 你这老骨头,还是做梦!你家有人骑这骡子打劫秦枢密相公银两,到处缉拿。我们是瑞州缉事,奉相公广捕文书,跟这骡子到此。快同到本地方官追究!” 说罢,取出来文。黄长者看了,方才大惊。遂将当日殳动借去,今日跑回,细细说出。众人那里信他,只扯着出门。黄长者只得备留酒食,同入县中。黄长者将前情细诉,县尉即着人拘拿殳动,回覆在逃。晓得借骡是实,又见事情重大,便将监禁,等拿到殳动,审结释放。
这黄佐到了建康,看明了示条,遂同到演武场中,考较诸般武艺。张种略见他武艺高强,考中留在帐前。因对他说道:“ 目今江州、龙亢、界首,盗贼窃发,屡次不能剿灭,故此招募骁勇。前日招募一人,去江州进讨焦山巨寇。尔今技勇超人,且在帐前听用。” 黄佐叩谢,遂在帐前使令多日。忽一日有家信到来,看明大惊痛哭,忙来禀知种略相公,辞职回家,急救父亲。张种略道:“你不消回去。我这里做角文书,将你父母妻子讨来。” 黄佐不胜感激拜谢。果迟不多日,父母妻子一齐俱到。黄佐拜见父母,欢喜不尽。次日早来拜谢种略恩典,张种略正接看龙亢、界首两县急报文书。看完,因对黄佐说道:“这龙亢县是报蛾眉岭旧日强人;界首县是报近日有四个贼人占了险道山,白日行凶,杀败官军:二处皆来告急。我今授汝武练使之职,着两县拨三百名军卒,到就近地方驻扎,一则保守城池,二则剿灭贼众。若剿灭一处,我即题请。务必小心在意。” 黄佐叩谢道:“小人蒙恩相抬举,敢不尽力!” 即当堂领了印信文凭,回来领了父母妻子,起身径到龙亢县来。安顿家小,参谒县尉,讨了军士花名簿,又发文书到界首县去。不几日训练了三百精兵,因见险道山离两县甚远,遂决意先剿蛾眉,后平险道。因知有座红雨岗,切近蛾眉,遂辞了父母,便带领军卒,离城二十里,红雨岗驻扎。使人筑立寨栅,催督军粮,择日进剿。
这日正在料理军务,忽有村户来报屠俏独自一人一骑,到村中买酒食吃,尚未去远。黄佐见报大喜,道:“我正要拿这贼泼贱,怎敢独自到此探听!” 即提鞭上马,带了兵卒下岗。远远果见屠俏独自在池塘边饮马,不胜大喜,忙拍马冲来。不期一鞭打去,却被屠俏躲过,便在后面紧紧追赶。这屠俏躲过一鞭,复翻身夹马而走。见后面紧追,即暗暗拔取双剑,见追得较近,霍地兜转马头,舞着双剑,照黄佐便砍。黄佐大怒敌住。一场好杀,只杀得:
愁云盖地,杀气冲天。这个是行伍出身,能征惯战;那个是绿林种类,见广识多。这个单鞭施展,赫赫惊人;那个双剑齐挥,森森耀目。这个要生擒,寨内逞威风;那个要活捉,上山显手段。这个劫中领袖,莫道寻常将士;那个恶魔转世,休认美貌佳人。从今得失相关,成败亦因人论。
两人直杀到五十馀合,胜负难分。军卒见黄佐战不下屠俏,便一齐助力,围裹上来,真似众枪攒虎。屠俏只得奋勇平生,顾人顾马,手松不得半点,十分苦持。
这殷尚赤与孙本正然走来,忽远远见了征尘乱滚,有簇人那里争斗的一般。殷尚赤十分动疑,忙挺枪拍马冲到近处。一眼看去,却见众官兵与一个汉子攒住屠俏厮杀,便大喝一声:“谁敢欺负浑家?” 冲入围中,一枪望黄佐咽喉下刺来。黄佐忽见有人来救,忙弃了屠俏,一鞭架住枪尖。屠俏见是丈夫到来,满心欢喜,遂夫妻并力夹攻。三骑马只杀得团团乱转。这孙本同走间,忽见殷尚赤纵马前去,不知为什缘故,也拍马随后赶来,却是他夫妻同这汉子厮杀,一时不便上前。再看时,只见两下俱是官军,便吃了大惊,忙提刀跃马杀入,三人只拼一人。这黄佐先前与屠俏,欺他是个妇人,尚且只敌得对手。后被殷尚赤来夹攻,只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