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志,故又叫做齐天小圣。”唐半偈道:“此等狂妄之号,非我僧家所宜。你老祖当时归佛教时,也有个俗号叫做孙行者;你既是他一派,以后只以小行者称你何如?”孙小圣大喜道:“好好好!当时通臂仙原叫我起个俗号,我说,我又不求经,起他做甚?今既跟师父去西天求解,师父叫我做小行者,又不忘老祖,又不僭老祖,甚是合宜。”唐半偈见他说话爽直,也是喜欢,因问道:“佛家第一戒是打诳语,你方才说从东胜神洲花果山来,这东胜神洲到南瞻部洲相去半天,你怎么来得这等快?莫非是打诳语!”小行者笑道:“那下八洞神仙尚夸嘴说:‘朝游北海,暮宿苍梧。’这几步路儿打什么紧,还要打诳语?”唐半偈听了似信不信,又说道:“明日圣旨下了,就要起身去,你还有甚牵挂么?”小行者笑道:“老师父也忒婆子气,既做了你的徒弟,便死心塌地跟你,要去就去,还有什么牵挂?”唐半偈闻言大喜,引他进去过了一夜。
到次日,宪宗差内臣赍了许多衣帽鞋袜、干粮食物之类来赐他,又是中书写的一路通关文碟、与如来求解表文并一路地方程途的册子,又着太仆寺选了一匹良马,又在洪福寺选了两个精壮僧人,以为随从,又命钦天监选了吉日启行。唐半偈谢了恩,将衣帽鞋袜带得的受了一两件,两个随从僧人退还,道:“昨日已收了一个徒弟了。拜佛求解本该步行,但恐山遥水远,这匹马是要用的。”就叫小行者去收管。一面托内臣回奏,依吉期即行,内臣去了。小行者将马牵到唐半偈面前,说道:“这样马有甚用处?如何走得许多路到得西天?”唐半偈道:“方才太仆官说是选来的良马,怎说没用?”小行者将手在马脊上轻轻地一揿,那匹马早伏倒在地,爬不起来。唐半偈着惊道:“似此如何去得?只得再奏皇上,叫太仆另换。”小行者道:“凡间之马,不过如此,就换也无用。”唐半偈忽想起来道:“我闻得八部天龙因变马驮旃檀佛,求经有功,故后得归真证果。这等看起来,这些凡马果是去不得,又好拚着步行了。”小行者道:“老师父你虽存佛性,尚未具神通,如何走得这许多路?”唐半偈道:“我也自知难走,但世间哪有龙马?”一面说早不觉双眉紧蹙。小行者道:“老师父且莫愁,要龙马也不打紧。”唐半偈道:“就是长安豪侠以千金买骏,一时也不能有,何况龙马?怎说不打紧!”小行者道:“若在他人果是甚难,只因四海龙王都与我相好,等我去问他有多的龙讨一条来,变匹马与师父乘坐,就当我拜师父的贽见礼可好么?”唐半偈变了脸道:“此乃拜佛求解的大事,又是帝王敕命,你怎敢说此戏话取笑!”小行者道:“我履真志志诚诚为师父算计,怎么说是戏话?师父不信,等我去讨了来,方见我老实。”说罢,将身一纵,早已不知去向。唐半偈看见,又惊又喜。正是:
秋水难言海,冰虫但语寒,
不知天上士,犹作世人看。
却说小行者将身一纵,竟至东海。他是熟路,捏着避水诀竟分波逐浪而来,看见巡海夜叉,大叫道:“快去通报!说我齐天小圣孙履真来拜望你大王。”巡海夜叉听了,忙跑入水晶宫禀知老龙王敖广道:“大王,不好了!那尖嘴毛脸的孙小圣又来到宫门外了,要见大王。”老龙王着惊道:“他又来做什么?”忙迎入宫中坐下,因问道:“一向闻得小圣受了老大圣之教,收心在山中静养,不知今日为何有闲情到此?”小行者笑道:“我收心静养,老鳞长为何也知道?”老龙王道:“忝在邻比,怎不知道?”小行者道:“正为收心,收出不好来了。”老龙王笑道:“小圣又来取笑了。收放心乃圣贤美事,怎么倒不好?”小行者道:“一向心未收时,要上天便上天,要入地便入地,无拘无束,好不自在。自受了老大圣之教,要成什么正果,如今倒弄得有管头了。”老龙王道:“要成正果,有了管头,莫非也象老大圣取经的故事么?”小行者道:“老鳞长忒也聪明,一猜就猜着了。只因我老大圣与唐佛师求来的三藏真经被世人解差了,堕入邪魔。唐佛师不胜愤恨,近已现身显灵将经封了。说我佛尚有真解,必要遣人求得真解来,方许解真经。故宪宗皇帝特差唐半偈师父去求,我老大圣又愁他独身难行,故用术法将我小孙送与他做个徒弟,所以说有管头。”老龙王道:“这等说来,小圣恭喜!入了佛教有师父了。既有师父,就该随师西行,为何有闲工夫到我这东海来耍子?”小行者道:“哪有闲工夫来耍子?只因灵山路远,师父徒步难行,必须要个脚力。你想,国中凡马如何到得灵山?故特特来求老鳞长,有好马借一匹与我师父骑,上灵山求了真解回来,即当送还,决不食言。”老龙王道:“小圣差矣!马乃陆产之物,如何到我海中来要?”小行者道:“因为陆产之马无用,故到海中来要。”老龙王道:“海中哪得有马?”小行者道:“老鳞长怎又不聪明了?马虽没有,龙却是有的。有多余的龙,只消借我一条,叫他变做马就是了。”老龙王道:“小圣又差了!就是一个人,稍有志气便要为善,不肯堕落去变驴变马;难道我的龙种反不如人,叫他去变马与人骑坐!”小行者笑道:“老鳞长莫要怪我,此乃你们自己做坏的例子。”老龙王惊问道:“怎么是我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