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春闱点了裴、柯二公做了主裁,欲代儿子通个关节,面托二公。无奈二公毫不徇情。奸相深恨裴、柯二人,欲待报仇,又无从下手,只得隐忍在心。心中正在纳闷,忽见堂官进来禀道:“启相爷,今有新科状元宣登鳌禀见太师,未得钧旨,不敢擅入。”蒋相听说,点一点头,即命堂官代他相迎。常官领命迎进宣状元。状元见了蒋相,尊声:“老太师在上,容新进学生宣登鳌拜见。”说着,拜将下去。蒋相见状元行礼,因他是天子门生,也将身站起,立在一旁,只叫:“殿元公行常礼罢。”受了两礼,即命常官拉住,吩咐看坐。状元道:“老太师在上,学生理当侍立听教。”蒋相道:“未免有几句话儿谈谈,哪有不坐之理?堂官看坐。”堂官答应,在左边一旁摆下椅子,状元向前告坐。坐定,堂官送茶。茶毕,蒋相道:“殿元公少年英发,名魁天下,他年必为国家栋梁。”状元连称“不敢”,道:“新进小子,樗栋庸材,侥幸以得功名。倘有不到之处,仍望老太师指教。”蒋相笑道:“殿元公未免过谦了。”又谈了些别的闲话,状元公起身告辞,蒋相命堂官送他出相府而去。
蒋相见状元生得才貌超群,语言出众,颇有招他为婿之意。因想:女儿年已十六,小字连城,尚待字闺中,不若招新科状元为婿,以了我老来一椿心事。且住!当面不好言婚,不若叫门生巩通政到来,托他将媒,他还会说话,善为撮合。想定主意,即叫人到书房去请巩通政。通政下朝无事,每日在相府书房陪着蒋公子谈嫖经。今一见相爷来叫他说话,起身如飞,出了书房,赶至中堂。见了蒋相,早已卑躬折节,笑脸相陪。尊声:“老太师在上,门生巩固请安。”向前打了一个千儿。蒋相吩咐坐下,通政告坐。坐定又道:“老太师呼唤门生,有何吩咐?”蒋相道:“只因老夫有一爱女连城,年已十六,尚在择婿,并无一个可意儿郎。老夫见新科状元宣登鳌才貌双全,倒与吾女是一对佳偶。今烦贤契前去为媒,事成必当重谢。”通政连称不敢,道:“这宣殿元,莫非宣侍读的令郎么?”蒋相道:“然也。”通政道:“既是老太师吩咐,门生理当效劳。”蒋相道:“老夫在此专候佳音。”通政起身告别蒋相,到了门口上轿,一直往宣府而来。
轿到宣府,早有门公入内通报,宣爷整衣出迎。此刻通政已下轿进来。彼此见面,手拉手,相让到厅。见礼,分宾主坐定。家人送茶。茶毕,宣爷道:“寅兄今日光降寒舍,有何见论?”通政道:“无事不敢轻造贵府。只因蒋太师有一爱女,年已十六,才貌双全,射屏未得其人。今兄令郎殿元公,倒是一对郎才女貌,堪为配偶。故命小弟到此为媒。两下门当户对,寅兄不可错了这好机会,望乞俯允。”宣爷吃惊道:“若论相府议婚,小弟求之不得。但小儿已聘柯太仆之女,何得停婚再娶?望寅兄婉言回覆太师,容日荆请。”通政笑道:“寅兄不要固执不允,堂堂当朝首相也是难仰扳的。允了亲事,还有许多好处。”宣爷听说,把脸一沉道:“小儿履历载明已聘柯氏,非我说谎。还叫小儿休了柯氏去就相府之亲?还叫相府千金来做小儿的二房?至于有好处没好处,也不能信此挟制于我。其话欠通。”通政被宣爷批驳一番言语,说得满面通红,即起身告别。上轿而去。
到了相府,入内,见了蒋相,便将宣爷不允亲的话说了一遍。蒋相大怒道:“老夫好意向他求亲,他到拿班做势起来,有多大的学士,有多大的状元,敢来抗拒老夫?少不得将这班无知畜生一个个治于死地,方出心头之气!”说着,只叫:“可恼!可恼!”通政陪笑道:“老太师请息怒。谋事在人,只要门生略施小计,包管入我彀中。”蒋相变怒为喜,道:“贤契计将安出?”通政道:“只要问声柯太仆可是有女与宣府为婚,若真有此事,别作计较;若无此事,只消老太师发一请帖到那里,说有一寿屏托殿元公一写,不怕他不敢来。来时只用设席款待,门生假意相陪,将酒把他灌醉,一面硬将他送入小姐房中。等他醒来时好意应承,通知他父母择口入赘。若倔降时,只说他酒后私入相府,硬闯进闺房,调戏宰相的千金,该当何罪!只消老太师一本奏于当今,看他状元可坐得稳?只怕他父子总要问罪呢。门生拙见如此,请老太师上裁。”蒋相道:“此计很好。就是这么办法。”
即取过宣状元履历手本一看,果填的聘妻柯氏。遂打发家人到柯太仆府去问。去了一回,即覆命相爷道:“太仆府中回说,他家只有一位小姐,已死多年,并无宣府联姻之事。”蒋相听说大喜道:“分明是学乾故意推托,须要用着巩贤契之计了。”
即命巩通政去写请帖,差了一个堂官到宣府去请状元。说了来意,宣爷因在前不允他亲事,怕他见怪,今见他请儿子写一副寿屏,再不好推却,只得打发儿子坐轿,带了书僮抱琴、醉瑟跟随,一直往相府门第而来。
到了府前,下轿入内,自有堂官引路去见蒋相,少不得行廷参之礼,又与通政见礼。坐下,略叙寒温。状元请寿屏出来写。蒋相吩咐:“通政先陪殿元公便饭,然后写屏。老夫失陪。”说罢起身回后去了。通政邀了状元到花厅那边,已摆下现成酒席伺候。状元与通政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