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冒出一团黑雾,竟像些没头的人一样。”老爷闻言,走到坑边看时,黑雾已渐散去。往下看去,阴森森寒气逼人,不觉身上寒毛直竖。忙吩咐众人:“与我往下挖。”众人发一声喊,鍁锹齐动,挖有五尺多深,只见内中一个大石匣,看九尺宽,八尺长,石上鎸有古老蝌蚪文字,却无人识得。蓝老爷叫人抬将上来,放在别处,待府第完工,挂在正梁上镇压风水。足足造了二个月,那一日完工,县主谢过土神,唱了三本戏,遂先请李老夫人并二公子进新府第安住。老家人李善在省内来,也跟进宅去。然后蓝老爷亲赴南京,禀报府第完工。
且说那李雷,自得了委办擒拿叛党的差事,领了经费,有钱有势,哪个官员不来奉承?清淡了好多年,如今方得享受。尽日吃喝嫖赌,忙个不亦乐乎。这日蓝知县来拜,说起府第已成,问李雷何时回府。李雷道:“少不得辞了大人,即便回去。贵县先请回府。”知县去了。李雷吩咐手下人收拾行李。此时众旗牌官代李雷办得轿马人夫,清秀长随,四楼教习,样样齐全。李雷写了书启,辞过大人,大人准他回去,吩咐用心捉拿叛党。李雷答应,回到公馆收拾停当,李雷与众教习上了牲口,后面带着庖厨茶担,轿马纷纷,好不热闹。浩浩荡荡直奔码头下船,众官员送到岸边而回。
一路无词,当日到了溧水县,弃舟登岸。早有知县开道,迎接进城。李雷乘马来到府第门首,早有门客邵青马前叩见。下了马,家人引路,领李雷进内观看府第摆设。你道那门客邵青从何而来?乃是知县举荐来的。此人是本地一个坏鬼,因他面貌丑陋,心术又坏,却称他为畜生脸。因知县聘他来与大老爷做个门客,以为讨好,谁知此人不来犹可,若收了这只畜生脸,真个是:虎下高山难遮挡,平地受害不非轻。
且说李雷进了大门,上面乃五间大厅,一转皆是走廊。走了福祠天井,进了腰门,乃是甬道,轿子可出入。进了二重门,过了天井,到了五间正厅,只见广锡立台分为左右,摆下一张真楠木香几,上摆古铜大王鼎,大理石插牌,挂一轴名人图画,对联挂在两边左右。紫檀雕花太师椅,二十四张炕桌,茶几俱全,天井内铺就玛瑙石。一直进腰门上二厅,只见好似蓬莱宫阙,一言难尽。一进到了后面上房,套房各处共有九十九所。李雷大喜,真如平地登仙。这李雷平日本是不好,再有邵青从中挑弄,逐渐任意施为,无所不致。抢掳人家妇女,霸占民人田地,行些丧天害良之事。此行为传出,百姓纷纷讲论。有溧水县几个百姓到山东卖货,一时闲谈,说到河南出了一个大恶人,狠极到顶,人皆称之为活阎罗的李雷李大麻子,真正是奸淫不论男女,惨杀无分老幼。众人正在酒肆中谈论,个个切齿。只见隔壁席上一个人大叫一声,双手一拍,把桌子一掀,只听得哗朗朗一声响亮,盘碗滚落一地,桌子四足朝天。众人大惊,不知此人姓甚名谁,且听下文分解。
第二回 张三闻报回溧水 教习擒拿没毛虎
词曰:
天上乌飞兔走,人间古往今来。况因屈指数英才,多少是非成败。
富贵歌楼无限,凄凉废梦苍苔,万般回首化尘埃,惟有青山不改
话说溧水县有个地棍,姓张名海,排行第三。自称三太爷,绰号叫做没毛大虫。生下来头大辫子小,人称他为大头细脖子。张三太爷只因在山东访友,正与朋友在酒肆吃牛肉,喝烧酒,吃得高兴,听得乡人说李大麻子如此横行不法,不平之气从心底往天灵直冒,大叫一声:“李大麻子!你好好地离了溧水县,三太爷与你万事干休。若牙崩半个不字,我张三回到溧水,扒掉你的龟窝,然后与你拼个雌雄!若要留你一点,我张三誓不叫没毛大虫。”说着把桌子掀起,碗盏杯盘打得粉碎。众人吓得尿滚屁流,都知张三武艺高强,谁敢出头相劝?那张三站起身来,出了店门,扬长而去。众朋友定了神,只得算了酒帐,赔了家伙散去
且说张三打道回溧水斗斗李大麻子,离开山东,大步奔溧水而来。不数日,早到西门,已是一更时分。来到自家门首,用手敲门,门里张妈妈正在思想儿子,忽听敲门,叫声:“媳妇,你可听见外面有人叩门?叫溜儿点灯去看看何人。”小童溜儿忙来门口,问:“是哪个敲门?”张三答应:“是我。”溜儿道:“可是三太爷回来了么!”说着把门开了。张三走进大门,溜儿把包裹接过,一直喊进去说:“老太太,三爷回来了!”只见张三进内到面前,双膝跪下,说:“母亲,孩儿远离膝下,有缺甘旨,望老娘恕罪。”太太道:“我儿罢了,起来。”叫溜儿打酒办菜,溜儿拿了经折出门,来到酒馆,把经折一掼,说:“三太爷回来了,快快与我办几样菜。”那张三也是溧水一霸,店上闻听,哪敢怠慢,七手八脚把几样菜弄好,着人送去。溜儿又上街打了一吊子酒,打发他回去。他一家母子夫妇,一桌开怀畅饮。饮酒中,太太说:“我儿呀,为娘有句话要告诉你,又怕你性子坏,生出事来,恐有性命之忧。”张三说:“老娘,孩儿从来不曾忤逆你老人家,只管说来甚事。”太太道:“自从你出外二年,溧水出了一个狠人,你道是谁?就是李大麻子。他自见了经略大人冯承受,说是与他是世兄弟,委他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