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开中门迎接。不一时,太师道:“老夫在落贤庄,闻得二公将要远行,今日特来奉候。”二人道:“不敢。只为连日国事匆匆,未及过府拜别。”太师道:“二公此去,非同小可.二公必有计议?”二人闻之,一齐流泪道:“卑职们也知此去凶多吉少,但君命在身,不能逃避,乞太师爷教我,将何保全身家?”太师叹道:“都是刁国舅的奸谋,这便如何是好?”钟佩道:“雁都统去征西羌,孤征万里,有家眷在此,惟恐遭害,今日要太师照看。”云太师道:“请问都院多少宅眷?”雁翎道:“不敢。咱家只有贱内、一个犬子。”太师道:“既如此,何不就在舍下一同念书?”雁翎道:“小儿之性愚鲁,不好念书,早晚随卑职学些武艺,今年十三岁,倒射得几枝箭。”叫家人:“请公子出来,拜见云太师来。”
公子名羽字双飞,生得千斤之力,一表非凡。不一时,公子出来拜太师、钟佩,却好文翰林也到。大家见礼坐下,各谈衷曲,雁翎当日留酒。饮待之时,钟佩道:“卑职去后,若得成功而回,自不必言,倘有些声息不好,求太师即着人到武进,将少儿带到尊府,存钟家一脉,则感德多多矣!至于他日亲事之言,卑职也不敢望了!”太师道:“年兄差矣!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令郎就是老夫的女婿了,何出此言?”钟佩听了,忙下席打恭道谢。雁翎也拜托了一番。饮了几杯,四人各散。当晚无话。次日,钟佩、雁翎二人又到落贤庄云太师府内辞行,彼此留连。
过了几日,看看到了临去那日,先是镇西提督雁翎于五鼓行军,到了教场,点齐三万人马,放三声大炮,摆齐队伍,祭过宝纛帅旗,马步儿郎浩浩荡荡,出彰义门扎住。雁翎入内辞驾,天子赐宴降旨,命百宫在十里长亭送行。雁翎出朝,百官一齐在十里长亭饯行伺候,不表。且言雁翎回家,拜过祖先,夫妻、父子大哭一场而别,赶到长亭。文武百官都来饯行。云太师道:“但愿将军此一去旗开得胜,马到成功。”雁翎道:“全仗大人洪福。”他二人见人多眼众,不可谈心,惟以目传情而别。催动三军,往关西去了。不表。
再言钟佩等武进音信回头,知家小已到旧宅,方才放心。备齐应用随行物件,入朝辞驾。天子道;“卿家此去,万里程途,不便多人,朕点四名御前侍卫随卿而去。和过诸王之后回朝修造长城,凡应用之物,朕着北狼关提督总兵胡申给用便了。但愿卿早日成功回朝,朕当厚赐。”钟佩道:“臣仗万岁大福,诚恐羁迟年久,望吾王勿罪。”天子道:“这个自然。”君臣问答了一会,御史辞出。天子降旨着吏部、兵部给他文凭印绶、令箭火牌,一路关隘行便,要加马援路行走。又黄金千万、御宴十席,在十里长亭饯行。部内领旨,早去伺候。钟佩带了四位侍卫---乃是武进士出身,一名张炳,一名赵魁,一名路瑶,一名李俭---同到了长亭。百官饯别,略饮几杯,领了牌印上马,同四个侍卫、几名家将告别而去。
行了二里之遥,只见远远山亭,有一起人夫在那里盼望。走到面前,乃是云太师带了家将备席,在那里伺候饯行。钟佩一见,两泪凄然,下马入席,二人细谈衷曲。看看日午,只得起身,太师又送了一程,二人不忍分手,洒泪而别。太师回庄不表。
单言钟佩上马而行,一路上如醉如痴,凄凄楚楚,心中悲苦,口内哽咽。思想娇妻幼子,远隔千山万水,何年再聚?又不知这万里长城何日可到?望眼巴巴,天空地阔,路远山遥,回头一望,早离城有三十里,只见夕阳西下,烟树凄迷,正是严冬之时,西风阵阵,落叶飘飘,好不荒凉。见了这一派凄凉景况,分外伤情,正是:风尘多少伤怀处.只有天边明月知。
当晚钟佩到了馆驿安歇,次日起身又走。一路上虽有地方官迎送,只是异乡风景,触目伤心。闲话休烦絮。这钟御史在路,每日饥餐渴饮,夜住早行,走了六七天的路程。那日行到一个去处,地名叫虎峡,都是万丈高山,崎岖小路,弯弯曲曲,高高下下,马不能行。钟爷只得下马步行,一行人攀藤附葛,走了半日。只见老树参天,怪石巍峨,连太阳都看不见,辨不出东西南北,只好随行就行,随着路走,看看天色已晚,也不见一个村市。原来是盘曲路,走来走去,还在那里。钟爷着慌,只得紧走,急忙行了三里之遥,早已天黑下来了。只听得山上风声树响,虎啸猿呼,好不凄惨。
钟佩乘着星光,只日前走。走到一座山嘴跟前,乃是一条三叉路,不知往那一条路走。有一古庙,壁倒墙歪,山门不关。钟爷道:“好了,我们且到庙内借宿一宵,明日再讲。”
赶到前面,近前入内一看,乃是一座空庵,里头些乱草,遍地灰尘。钟爷抬头一看,见上面有一匾,乘着月色细看,乃是“伏波祠”三个字,原是大汉伏波将军马援平北有功,立祠于此。钟爷等一行人走得腰酸腿痛、口渴肚饥,没奈何,只得入内安歇片时。再述外边一路行人,抖抖衣服,解下行李,盖在身上,靠墙而坐。只见那空屋阴阴,四边黑气,一个个肚饥身冷,又无灯火,好不凄凉。正是:在家千日好,出外一时难。
钟佩在内坐了一刻,不觉伤心流泪,腹内叹道:“似这样崎岖山路,何日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