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浪不浪!”景星道:“恐有人窃听,所以说个隐语。”遂把子房结识力士击秦皇的故事,备述一遍。力士道:“这个我做得来,就是这样做罢。但我尚未知道郎君姓名,因为何事,发此大念。”
景星正要对答,酒保已买了风鸡、酒蟹、黄雀、熏蹄、板鸭、羊羔,各种野味、海味之类,堆满一桌,并高邮皮酒一坛。
景星分付酒保取个风炉来:“我们自会暖酒,不用你伺候。”酒保将各件肴馔装起十来个盘子,送上炭火,就走去了。景星温起酒来,斟一大杯送与力士,自己小杯相陪。力士说:“你把你的话说完,我吃酒也快畅!”景星就说出真名字,并父亲被祸的情由,细细告诉。力士道:“原来郎君是景大老爷的公子!
我的故主王御史,与尊公大人是同寅,又是同年,平素极相好的。咦!我把燕贼一锤,打做个肉饼,拿来连骨都吃在肚里,才解得我心头的气哩!明日是小除夕,我在于府只说回去度岁,就同郎君到南京何如?“景星加额道:”天以义士赐我也!“又下席拜谢。两人开怀痛饮到晚。力士送景星至歇店,然后仍返于家,即告辞道:”家母舅令表侄来接我回家,度了岁再来罢。“
于氏弟兄久知火教师别无家室,不消回去得的,苦苦留他。火力士见情意甚切,想一想,“燕王那厮这几日亦未必出来。我到了过年去,情义两尽了”,遂谢道:“谨依尊命。初三日回去看看罢。”就出来安慰了景星,教在歇店守候。
不期大除夕的夜半,景星头疼发热,大病起来。请个医生诊视,说是犯了隆冬伤寒,又停滞了酒肉,医不得。看看越沉重了,店家甚是着慌,却喜火力士于初四日来到店中,连忙走进房内看时,景星病虽昏冒,心却明白,道:“义士真信人也!”
火力士问店家有医生看过没有,店家说是未曾下药。火力士道:“好个未曾下药!若下了药倒不好了。这些庸医,专惯坏人性命的!常言道:”伤寒以不服药为中医。‘不过熬他几天,自然会好。“从此日每在房中照看。过了十来日,大解了两次,病势已去其半。直至正月尽间,方觉强剑那时早传说燕王到北京去了。火力士道:”错过了好机会也!“景星叹道:”咦,这场病,到是他的命不该绝,天不教我报仇耶!“力士道:”据你说张良的事也是不成功的,我们两人只自做去,莫管他在南在北,少不得有狭路日子。“遂同起身,渡江北上。
行路间,听见纷纷传说,燕兵围了青州府,那个圣母娘娘不知到何处去了。景星道:“一向闻得青州有个女人,会用妖法,倒奉的建文年号。我初意欲去投他,恐事不成,到底是个邪路,岂不辱没了我祖父?所以不去。而今被围,眼见得不济事了。”力士道:“毋论他济不济,我只去于我们直捷痛快的事。
此去北平已不远了,今日可以赶到涿州。“
说话之间,猛听得一声驴啸,震天的响。二人抬头看时,道旁树下,拴着个黑花点白叫驴儿。其大如马,其瘦如狼,好生异样。沙地上,又坐着一个妇人,年纪三旬上下,不膏不粉,自有一种出世的风韵。怎见得呢?
鬓发如云,斜挽两行绿鬓;姿容似玉,浅匀一片红酥。眉字间杀气棱棱,绝无花柳之态;眼波内神光灼灼,浑如刀剑之芒。旧白绫衫,飘飘乎欲凌霞而上;新素罗袜,轩轩乎可御风而行。藐姑冰骨应难比,巫女云情莫浪猜。
景公子原是识英雄的法眼,看这女娘神采异常,就向前恭恭敬敬、深深作揖道:“不知大娘何以独坐在此?”那妇人端坐不动,作色道:“你走你的路!”力土看见无礼,气忿忿的。
妇人指着说道:“你囊中铁锤有多少重?可取出来我看!”力士吃了一惊。原来铁锤裹着棉被,卷在搭连中,从不打开,晚间做个枕头,神不知鬼不觉的。今被这妇人说破,又不好承认,又不好赖得。景公子说:“不妨,可取出来一看。”力士开了包裹,提将出来,说:“重哩!不要闪了玉手。”那妇人接在手中,默念真言,把两个指头夹来,转了数转,向空一抛,有数丈来高,滴溜溜打将下来,又一手接着,笑道:“原来是孩子家顽儿的东西!”力士暗想:“天下有恁般女人!”就双膝跪下,道:“愿闻大娘姓名。”妇人道:“我且问你两人,带了铁锺,要往何处去?干甚么勾当?”力士尚在支吾,景星慨然道:“大娘是侠气中女丈夫,敢以实告。”遂把自己并力土姓名、要击燕王前后情由说了。妇人冷笑道:“螳螂之臂,要当车轴?蜻蜓之翼,要撼石柱?燕王带甲百万,上将千员,你两个不是铜头铁骨,何苦为此?现今有卸石寨帝师娘娘,乃上界一炁金仙,纵要翻转江山,也是易事。其如数会未到,亦只循序而行,何况尔等凡夫耶?公子既是景文曲之后,可知道你表兄刘超在何处呢?”景星道:“也曾闻得有位仙女救去,至今不知下落。”
妇人道:“刘超就是我救的。今在帝师娘娘部下,做中军大将军,屡立奇功。”说话未完,女娘用手指道:“那远远的一簇人马,解的囚车中人,是铁兵部的公子,我奉帝师命来救他。我今先到前路等候,你们慢慢随着他来。看二更天火起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