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得见功曹?不知涵虚虽能辟谷,还是肉眼凡胎,所见与人无异;若闭了目,用着神光,方能见得鬼神。这是精微的道理,唯学仙者知之。那时涵虚踌躇;倒不如乘着世子勉留在宫,避他几日,赚他去路上赶个空,然后好慢慢回去。
天明后,世子已遣官来邀请,遂欣然乘舆人朝,到经筵左侧内书房安歇。世子就见涵虚,先慰劳了几句,便问:“女将运数还有几时?”涵虚应声道:“殿下登基之日,是他数尽之期。若要说到某年某月,只好贫道自知,不敢泄漏。”这是涵虚因得了天师两人结仇的话,推度起来,少不得大家同归于尽的。世子又因向来术士推算,都有这句话,不觉笑逐颜开,甚为敬服。心上想要长留在宫中,一者要窥探天机;二则恐妖寇势大,要用他的道术;三则未奉燕王之命,不敢放他擅回。遂道:“明晨本宫当执弟子之礼来问道。”随命驾至便殿,与姚少师相商,将此始末情由缮成密疏,交付金幼孜,先去复奏不题。
“且说唐月君在宫中,与诸位仙师及众女弟子讲论玄门奥旨。忽有一团黑气滚至面前,乃是鸠盘荼带着马灵之阴魂来见。
月君问:“是谁害汝性命?”马灵把前后情由哭诉一番。鸠盘荼道:“小魔奉圣主有事差往冥司,从半路遇着夺了回来。今欲令其皈在我道,兔他消受阎罗之苦。那贼道士却容他不得,还要奏请圣主,拿来细细敲问哩。”月君谢了几句,说:“前差马灵,原向燕京,并未曾遣他到南都。何得先有害人之心,以致自丧其躯?若到冥司历劫难超,今得大力援手,实出至幸。”
说毕,即将自己臂上珊瑚数珠亲自挂在盘荼项内;又取出华存所献的紫电裙来相送,说:“些微不足为敬,并烦转候圣主。”
鸠盘荼谢了月君。起行时,马灵大恸,曼师笑道:“快走,快走,汝皈了魔教,将来转生,自然姓马,做官也做个大司马,还要封侯哩。”月君等皆失笑。
盘荼遂挚了猴魂,回到刹魔宫,备言其事。魔主大怒道:“我妹子驾下,都是这些空虚的仙子,怕的什么天师!那里敢去报仇!我若不与他出力,怎见得我姊姊的手段?”遂谕鸠盘荼道:“你选着九个善吸仙人魂魄的魔女,火速取了贼道的魂灵,先到帝师处请他发落,然后锁来见我。吊他在空中一万年,看还有甚道术没有。”
盘荼即刻遵令,统着众魔女,直到南都宫内,从地下一涌而出。涵虚凝神一看,为头的那个好奇怪也!但见他:云缭绕,发叠螺纹;风飘萧,鬓垂犛尾。面如傅粉,斜横着七八九道煞纹;唇若涂朱,紧藏着三十六点利刃。眸光溜处,疑翻黑水之波;眉翠分来,似刷阴山之黛。一片非霞非彩,总是衣裳古怪;几翻旋雾旋风,良出裙袜希奇。若问姓名,就是惯吃生人的鸠盘荼;倘生尘世,便是能杀丈夫的吼狮子。
共随着九个魔女,大喝:“贼道认得我么?”羽士猜是魔王,便道:“我与汝天各一方,如风马牛之不及,胡为乎到此?”
鸠盘荼大怒道:“他还装着斯文腔儿!快与我动手。”众魔女一齐向前,将涵虚扳倒向东,又放起向西,扳倒在北,又放起向南,竟把来当个扳不倒儿顽耍。涵虚只是定着神,由他摆弄。“
忽又擎将起来,如风轮一般,旋转了百来回,涵虚只是凝然不动。众魔女见他有些道行,就颠倒竖将起来,头在地下,脚向天上,翻来覆去了多少遍,又一齐舞向空中,上上下下,你抛我掷个不住,又各扯了双手两足,四面转轮起来,其快如风电相逐,涵虚此时觉着不能禁当了。九个魔女哈哈大笑,就在泥丸宫与涌泉穴并七窍处所,用力一吸,涵虚神魂早已离了躯壳。
鸠盘荼就将金锁锁了,一阵旋风,直吹到帝师座下。
月君亟令女真取锦墩来赐坐,鸠盘荼道:“帝师与圣主是姊妹,岂有向着主子坐的?”再三谦逊,在下面侧首坐了。说:“圣主令小魔追取贼道灵魂,送来发落。”月君法眼一看,见是个有道行的,便问:“汝系何人?敢害我使者广涵虚应声答道:”家祖天师授记云‘汝系何人,敢与其事’,贫道岂有故违祖训的理?“就把燕王差人逼迫下山,与神游上界,并温元帅斩了马灵,自己不知情由,-一实说。月君叱道:”难道发向阴司,也还不知情由?也还不是你的主意?“涵虚顿首道:”只因神将说他夙有罪孽,以致发勘。负罪莫逭,只求帝师处分。“
月君道:“自有刹魔圣主来处分你。”涵虚着了忙,连连叩首道:“我祖授记之语,皆应在事后,或是数应如此。但未曾开罪于魔王,还求帝师做主,情甘受罚。”
月君见说得有理,意欲宽他,鲍姑遂劝道:“天师与帝师,向系仙侪;今其子孙所犯,又是过失杀伤,律无抵命。似可原情。”曼师道:“有麻姑神鞭在此,鞭他一百何如?”月君道:“神鞭鞭人,未必即死;若鞭人之魂,顷刻而散。可惜了他一生道行。”遂谕涵虚道:“我今放你回去,意下如何?”涵虚道:“历劫难酬圣德也。”月君道:“不是这句话。目今不论阴间阳间,人魔鬼魔,何处蔑有?你切不可书符作法,获罪于刹魔圣主。再有一番着魔,便无人来与你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