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披靡,莫敢撄锋,阵势溃乱。燕兵且战且走,被杀伤者数千余众。茹王常望见,令家将率兵前救,军师方才收军。
明旦鼓勇而进,压敌立寨;燕军坚壁不出。军师道:“彼欲老我师者,必调凤、庐之兵袭我后也。”遂密令瞿雕儿、董翥、董翱:“统兵三千,守住泗口。待我破了维扬,反袭他援兵之后,则凤、滁亦可一举而定矣。”方见大将威临,泗上袭兵卷地遁;更看淑姝计狠,扬城烈焰扑天飞。且听下回次第分解。第六十一回 剑仙师一叶访贞姑 女飞将片旗驱敌帅
却说公孙大娘同满释奴屯兵在高邮,时当夕阳初瞑,见高邮湖之极西,空中有片非烟非霭、非云非霞、葱宠缥缈。依稀像华盖之形,指与飞娘道:“此有谪仙子在其下。汝看絪緼之气上升,而其下垂,若有千丝万缕,为彼之珊珞者。此盖出自泥丸,乃夙生之灵炁,即如汉高为赤帝子,其上有紫云,同一理也。”飞娘道:“半空若有虚微之炁,至下垂之丝缕,则茫然不见。”公孙大娘道:“仙眼方能见之,凡人不能也。此用与烟霞之气大异。烟霞无着,故随风而散。此炁之丝缕,与本人之神气相联属,人之东则炁亦东,人之南与北,则根亦随之而迁转。鬼神一见,知非凡人,遇有灾难,必然护持,所以得逢凶化吉。”飞娘道:“然则帝师之永当何如?”公孙大娘道:“此照当于微时求之。如吕后望云而即知刘季之所在。
若帝师已登九五,炁已敛藏,不复显著,亦如汉高已得天下,未闻又有云气覆其上也。我与汝当往访之。“飞娘道:”亦同满将军去否?“公孙大娘道:”彼尚无道术,不能随我行走。
一去即回,无庸与彼说知。“飞娘大喜。
五更,二女娘悄然出营,径至湖畔,见残月在天,参横斗转,浩浩波光,清风欲动,正雪消水涨,无异彭蠢滔天也。有诗为证:一片溟蒙色,风声与浪俱。
最怜素女镜,欲斗玉龙珠。
帆转轻如叶,舟旋迅若袅。
谁知烟霭际,有个小贞姑。
遥望水气霏微之际,现出灯光一点。公孙大娘曰:“此即伊人所在。”遂摘柳叶一片,以左指画道灵符,吹口气,掷于湖面,化作舴艋小舟,与飞娘携手而上,呼阵顺风,直吹到西岸。有只渔艇,一女子年可二八,蓬首垢面,衣裙褴楼,赤着八寸长的双脚,拖着草鞋,凄凄的对盏孤灯,独坐小舱之内。
公孙大娘竟与飞娘一跃入舟,那女子道:“莫不是要买鱼?我这里没有。”公孙大娘道:“不买鱼。”女子又道:“想是要渡人么?我从不会荡桨的。你们两位来得跷溪。”公孙大娘应道:“正来要度人,是要度人出世成仙的。有缘而来,并不跷溪。”
那女子含着双泪,欲言又止。
这是为何缘故?原来此女是大理寺丞胡闰之女,即胡传福之胞妹。左臂弯生有玉字文,乳名曰胎玉。其母王夫人临刑时,从怀中堕地,刚有两岁。刽子手将来送给功臣之家。及长大,为爨下婢,名日郡奴。因根器不凡,还记得当年灭族之祸,就立定了志气,断不适人。头发一长,即自剪去。面容污垢,身体腌臜,经年历夏,总不梳沐。同行女伴,从未见其有喜笑之容,戏呼曰日贞姑。也是合当有事,其主人与宠妾在房内裸体淫媾,时已晓印临窗。胎玉不知,偶在窗前走过,日光照见一影,其主疑她窃听,就痛打一顿,赶逐于外。胎玉觅路出城,要去投江,天已昏黑,为一渔翁所救。询知来历,怜其忠臣之女,恐有人追寻,生出事来,所以避入高邮湖,已经半载。胎玉自想终无了局,每向渔婆说,要削发为尼,苦无其便。今听了公孙大娘度人一语,触动苦衷,不禁酸楚起来。
公孙大娘看这光景,料是个落难的女子,遂道:“你莫悲苦。你知道山东有个活菩萨么?”胎玉道:“可叫做佛母?我闻渔翁说,他差兵将来取扬州。但既是成佛的,为何在尘世呢?”公孙大娘道:“他是以菩萨的心肠,做英雄的事业。要建文皇帝复兴,为这些忠臣烈女报仇雪怨的。知道你在这里,所以差我来度汝。”就指着范飞娘道:“她也是我度的。”飞娘就将自己始末,说了些大概。胎玉道:“咳,我若学得你们,真是天上神仙了也。”就把前后情由,细细泣诉一番。飞娘道:“如此,你的哥哥早为活菩萨救去,现做着都御史。将来兄妹重逢,是件大喜事,何用悲伤。”胎玉道:“我寸心已死,纵然会着哥哥,也要出家学道的。”公孙大娘道:“这不消说得。我要问你,渔翁何处去了?他有妻子没有?”胎玉道:“有个渔婆,并无儿子。闻知他有个兄弟与侄儿,住在扬州,是当兵的。
昨日是渔婆的内侄做亲,到村子里去吃喜酒,原说是半夜回来的,所以我坐着等他。“公孙大娘大喜,就与飞娘说道:”广陵城在我掌中了。只须如此如此。“又与胎玉说明就里,并教导了她答应的话。
天已大明,渔公渔婆都回来了,尚自醉醺醺的。猛地见有两个女娘坐在舟中,吃一惊道:“谁家宅眷,来得恁早呀?不像此间人。”胎玉应道:“是我哥哥在山东做了官,差来接我的。”
渔婆笑嘻嘻说道:“我们两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