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设处几两银子也不难的。只要放我松些,走去取来便了。故此求你,自然不敢忘恩。况且我的性命,悬在你的手里,难道怕我没个法儿,走上天去不成?”贴天飞回嗔作喜,对司茗说道:“这个才是。你若放出本心来,断断不叫你叫苦。”贴天飞料他身子既在这里,不怕他不拿出来的,待我先骗了那婆子的到手,再作理会不迟。
到第二日,夜叉果然将丈夫平日诈骗来的,约存有十多两散碎银子,包做一包,双手递与贴天飞。千万做事,要求豁辣些儿。贴天飞接银到手,蹙着眉头叫苦,说道:“偏生今朝又有要紧事,不得工夫,也没奈何,说不得丢了,替你去走一遭。先要连他两个飞狠差人,请他吃个东道,随即画出灵符,投将进去。管教金刚叫苦,小鬼头疼。只是一件,家间这几日适做了孔子在陈,急忙里要寻个安安,替我负些米儿,再没处找觅,未免要略耽搁几日才好出门。”夜叉性急得紧,听见这话,满口应承:“这个不难,舍下还有陈米几石,即刻着人送到宅上。但请用心做事。”贴天飞有了银米,只得鬼混,往外行走一遭。
到晚回来,对夜叉说道:“一应事务都已妥贴,在本府正堂老爷处,只待明早进状,后日签押,第三日先把司茗捉到。火笔灵符,立拿花案人犯,并当坊里总、邻佑,轰轰烈烈。但是须得央个情面到官,包你百妥万稳。替你老娘算计,就是典尽家堂,卖完土地,出了这口大气,也还是千百分便宜的事。”夜叉真个回去,又将什物家伙并田地房产收收拾拾,央了一个中人走到大户人家,戤典三、五十两,全付贴天飞。
贴天飞见这注大财已经到手,随即约下两个伙计扮做府差,竟到夜叉家里,手持朱票,立拘原被到官。那夜叉一字不识,见了这红董董的牌票,只道是真。贴天飞又向夜叉说道:“府里太爷知为花案一事,云系院老爸已经宽赦,不肯准状。亏了央的情面,坐在后堂,只不起身,立逼他准。太爷却情不过,方才发承行讨牌签押。我又送了该房重重一个包儿,立刻送进牌面,登时签出,不知费尽多少心机。如今先带司茗到官审录一番,然后添差严拿余犯。可快收拾些酒饭,请二位公差吃了,只等午堂带到。”那夜叉欢天喜地的到厨下去了。
贴天飞唤过司茗走出门外,索他前日所许之物,许放一条生路。那司茗见了公差,已觉几分惧怯,随将身边银子双手送与贴天飞,再三哀求释放。贴天飞接了银子,恐他身边还有,将他包肚内细细搜索一番,实是空了。又吩咐道:“放你一条生路,不可忘了。”丢个眼色,叫司茗去罢。那司茗如鱼脱网,一溜姻不知往哪里去了。
进得门来,恰好酒饭已备,即忙吃了起身,对夜叉道:“可叫司茗出来,带他同去。”夜叉吃惊说:“不曾见他进里面来。”贴天飞假吓着道:“我分明见他进去的,方敢放心吃饭,你再进去看来。”夜叉跌脚埋怨贴天飞,贴天飞又反埋怨夜叉不小心照管。大家吵做一团,单了一名正犯。贴天假要出门,两路去赶。那二位公差道:“你们如此做事,真象儿戏一般。
他若要走,此时不知走下几十里路去了,你往哪一路追赶他。这个既是要紧的人,你们头先就该交把我等,我们两伙计收管着才是。况且如今将近午堂,刻限难违。事已至此,作速商议如何回法。且回了官,再去慢慢寻缉。我们不过为好叨情的,不要带累我们打板子。那时面红面赤就不象体面。”贴天飞接口道:“这也说得有理,但只回官之说,全要借重二位。”袖中取出一个纸包,也不知是铜是铁,递与公差说道:“好歹今日且回了官,明日造府再议。”公差接了纸包,应允去了。正是:不施万丈深潭计,怎得骊龙颔下珠。
你看夜叉那收尸的时节,何等临机应变,不亚是巧计的周瑜。偏有这千伶百俐的贴天飞,笼络如神,赛过了智囊的诸葛。不是魔王,怎降鬼母。贴天飞既打发伙计出门,假赔着笑脸走将入来,对夜叉说道:“老娘,你且息怒。这也没有在下的是处。我们做讼师的本心,要为着人,比那割股的良医更胜十倍。今日司茗之走,也是一时天意,我与你皆有罪焉。如今也不必埋怨了,且商议目前之事。今日差人虽去回了太爷,也只好暂宽期限。若是日久无人,定然要提原告,岂不是诬告的罪名了。如今在下又有一计在此,管叫余丽卿等人万难脱网,一个个捉到你老娘面前,出你这口怨气。只消小小神通,再不另要你老娘破费大钞。但是随便措得些盘缠,同我如此而行,不惟避了府中拘唤,而且宿恨顿消。”说罢,大拍着掌,连声叫道:“妙!妙!”
夜叉听了府里要来提捉,也觉张皇。又风说到不消费钱钞,可报宿仇,岂有不顺之理。即忙问贴天飞道:“有何妙计!万乞指迷。”贴天飞从容回顾,轻轻说道:“我有一个嫡亲母舅,现任北京兵科给事。他连年有书来接我,我因盘费不周,是以延挨至今未去探访。日前花案一事,实系叛逆重情,那察院概从宽赦,原无此事。我如今只消叫家母舅上一弹章,说他’隐匿重情,得贿卖放’八个字,圣旨必然批究。那时余丽卿等人,何怕他深藏狡兔,少不得要画影图形。一班儿捉将出来,岂不泄你老娘这口恶气。此事不宜迟了,恐府差缠住,便难脱身。老娘作速收拾盘缠,即同在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