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女,三镇互为姻娅,人使日浃往来。而田承嗣尝患热毒风,遇夏增剧,每曰:“我若移镇山东,纳其凉冷,可缓数年之命。”
乃募军中武勇十倍者得三千人,号外宅男,而厚恤养之。常令三百人夜直州宅,卜选良日,将并潞州。嵩闻之,日夜忧闷,咄咄自语,计无所出。时夜漏将传,辕门已闭,杖策庭除,惟红线从行。红线曰:“主自一月,不遑寝食,意有所属,岂非邻境乎?”嵩曰:“事系安危,非尔能料。”红线曰:“某虽贱品,然亦有解主忧者。”嵩乃具告其事,曰:“我承祖父遗业,受国家大恩,一旦失其疆土,至数百年勋伐尽矣。”红线曰:“易尔。不足劳主忧也,乞放某一到魏郡,看其形势,观其有无。今一更首途,三更可以复命。请先定一走马,兼具寒暄书,其它即俟某却回也。”嵩大惊曰:“不知汝是异人,吾之暗也。
然事若不济,反速其祸,奈何?“红线曰:”某之行,无不济者。“乃人闺房,饰其行具。梳乌蛮髻,攒金凤钗,衣紫绣短袍,系青丝轻履,胸前佩龙文匕首,额上书太乙神名。
再拜而倏忽不见。嵩乃返身闭户,背烛危坐。常时饮酒不过数合,是夕举觞十余不醉。忽闻晓角吟风,一叶坠落,惊而起视,即红线回矣。嵩喜而慰问曰:“事谐否?”曰:“不敢辱命。”又问曰:“无伤杀否?”曰:“不至是,仅取床头金合为信耳。”红线曰:“某子夜前三刻,即到魏郡,凡历数门,遂及寝所。闻外宅男止于房廊,睡声雷动。见中军士卒,步于庭庑,传呼风生。某发其左扉,抵其寝帐。田亲家翁止于帐内,鼓趺酣眠。头枕文犀,髻包黄鄃,枕前露一七星剑,剑前仰开一金合,内书生身甲子与北斗神名,复着名香及美珍散覆其上。
扬威玉帐,但期心豁于生前,梦寝兰堂,不觉命悬于手下。
宁劳擒纵,只益伤嗟。时则烛炬光凝,炉香煨烬,侍人四布,兵器森罗。或头触屏风鼾而鵱者,或手持巾拂寝而伸者。
某拔其簪珥,縻其襦裳,如病如昏,皆不都寤。遂持金合以归。
既出魏城西门,将行二百里,见铜台高揭,漳水东流,晨鸡动野,斜月在林。忧往喜怀,顿忘于行役;感知酬德,仰副于心期。所以夜漏三时,往返七百余里,入危邦,一道经五六城,冀减主忧,敢言其苦。“嵩乃发使遗承嗣书曰:”昨宵有客从魏中来,云:自元帅床头获一金合,不敢留驻,谨却封纳。“
专使星驰,夜半方到。见搜拥金合,一军忧疑。使者以马捶叩门,非时请见。承嗣遽出,以金合授之,奉承之时,惊怛绝倒。
遂驻使者止于宅中,狎以宴私,多其赐赉,明日遣使赍缯帛三万匹,名马二百匹,他物称是,以献于嵩曰:“某之首领,系在恩私。便宜知过自新,不复更贻伊戚。专膺指使,敢议姻亲。
役当奉毂后车,来则麾鞭前马,所置纪纲仆号,为外宅男者,本防他盗,亦非异图。今并脱其甲裳,放归田亩矣。“由是一两月内,河北河南,人使交至。而红线辞去。嵩曰:”汝生我家,而今欲安往?又方赖汝力,岂可议行?“红线曰:”某前世本男子,游学江湖间,读神农药书,而救世人灾患。时里有孕妇,忽患蛊症。某以芫花酒下之,妇人与腹中二子俱毙。是某一举杀三人,阴力见诛,降为女予,使身居贱隶,气禀贼星,所幸生于公家,今十九年矣。使身厌罗绮,口穷甘鲜,宠待有加,荣亦至矣。况国家建极,庆且无疆。此辈背违天理,当尽弭患。昨往魏郡,以示报恩。两地保其城池,万人全其性命,使乱臣知惧,烈士安谋,在某一妇人,功亦不小,固可赎其前罪,还其本身,便当遁迹尘中,栖心物外,澄清一气,生死长存。“嵩曰:”不然,遗尔千金为居山之所给。“红线曰:”事关来世,安可预谋?“嵩知不可驻留,乃广为饯别,悉集宾客,夜宴中堂。嵩以歌送红线酒,请座客中冷朝阳为词,词曰:”采菱歌怨木兰舟,送客魂消百尺楼。还是浴妃乘雾去,碧天无际水空流。“歌毕,嵩不胜悲。红线返袂且泣,因推醉离席,遂亡其所在。
西施郑旦《吴越春秋》:越王谓大夫种曰:“孤闻吴王淫而好色,惑乱沉湎,不领政事;因此而谋,可乎?”种曰:“可破。夫吴王淫而好色,宰喜否佞以曳心,往献美女,其必受之。惟王选择美女二人而进之。”越王曰:“善。”乃使相者,国中得苎萝山鬻薪之女,曰西施、郑旦,饰以罗鄃,教以容步,习于土城,临于都巷。三年学服,面献于吴。乃使相国苑进,曰:“越王勾践,窃有二女,楚国迫,不敢稽留,谨使臣蠡献之。
大王不以鄙陋寝容,愿纳以供箕帚之用。“吴王大悦,曰:”越贡二女,乃勾践尽忠于吴之证也。“子胥谏曰:”不可。
王勿受也。臣闻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昔桀易汤而灭,纣易文王而亡。大王受之,后必有殃。臣闻越王朝书不倦,晦诵竟夜,且聚敢死之士数万,是人不死,必得其愿。越王服诚行仁,听谏进贤,是人不死,必成其名。越王夏被毛裘,冬御絺綌,是人不死,必为对隙。臣闻贤士,国之宝,美女,国之咎。夏亡以妹喜,殷亡以妲已,周亡以褒姒。“吴王不听,遂受其女,国卒亡。
按《吴地记》:嘉兴县南一百里,有语儿亭。勾践令范蠡取西施以献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