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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媚史-明-清溪道人-第95页
适奉玉音，清查武库失去兵器。臣思此库墙垣高耸，重门扃固，何由致盗？假使盗去，亦无处藏匿。臣与兄刘枢密暗加搜索，臣兄言自古有食铁之鼠，其肠可铸为利剑，故奏闻陛下，试往库中踪迹，果于深穴内取出此二鼠。其形状古怪，实世人之所未见，赍至内庭与陛下、国母龙目一睹。此二物名为鼠，声鸣如磬，嚼铁如泥，载于古书圣典，何为妄上欺君？”武后道：“二卿不必争论。适闻瞿侍中言其声如磬，其肠可铸为刃，以此二项试之，立分真伪。”许敬宗道：“娘娘天鉴甚明。倘这二鼠声不如磬，肠不能为剑，岂不是瞿侍中诳欺君上？”武后道：“今日得此二鼠，试观瞿卿之言符验否。又非他要功冒禄，何谓欺君？其言验，足显博古高才；其言不验，付之一笑而已，有何罪哉？但不知此鼠何以得其声叫？”瞿琰俯伏谢恩，奏道：“娘娘要听二鼠之声，取利锥刺其股则鸣。”武后唤宫人取出金针一枚递于宦官，逐二鼠于笼角，以针刺去，二鼠一齐嘶叫，果然其声如磬，清韵盈耳。天子与武后听了，龙颜大悦。合殿臣宰宫监合声称妙，止有许敬宗默口无言呆立金阶之下。武后见了，宣许敬宗近前，付与匕首一口，令其剖鼠取肠。许敬宗怎敢违忤？只得裸拳伸臂取二鼠剖开。剜出五脏看时，果煞奇怪：赤心、青肺、白肠、黑肝、黄胆：五脏按五行之色。天子看了，啧啧称妙。武后道：“二鼠之肠，虽然洁白可爱，其质柔软，焉能造成兵器？”瞿琰道：“肠虽柔软，入火则坚。陛下拣选良匠用文武二火煅炼，取蒸池之水淬励，和以九炼纯钢，自成宝剑二口，可名无价之珍。”武后取肠交与周国公武承嗣收贮，留下鼠皮藏于宝库，以志奇物。此时众官皆欢喜出朝，惟有许敬宗奉后旨持刀杀鼠，暗忖受屠夫之辱，满面怀惭，无颜而退。瞿侍中回枢密院对刘仁轨备言前事，刘仁轨无限之喜。有诗为证：
庇奸昔日免凌夷，恃宠犹然妒大儒。圣母宽恩不深罪，操刀只令作屠儿。
且说周国公武承嗣领鼠之肠回府，转委工部官员寻访良匠打造宝剑。这工部侍郎姚元崇差人询访精于打造军器匠人，本部员外郎栾虚觅得一人，姓许名铢，系东平人氏，善造军器，就于铁作局中起工。这许铢原系高手，见监工官吏说知鼠肠铸剑之事，许株禀道：“诸禽各兽能吃铁者，其肠胃俱可成器。须赐静室炉厂煤炭二火，并令人取蒸池之水、东夷之铁，三者齐备，匠人便可动手。”工部官从其差拨，逐一打点齐备。两月之后，许铢造成宝剑二口，用七宝装饰剑鞘，奉与工部侍郎姚元崇，转呈周国公武承嗣。承嗣送入中宫，武后细看：二剑之光闪烁，长有三尺二三，色如白练；试以杀人，不染血腥，吹发自能两断，果为至宝。武后将二剑收藏宝库，重赏许匠人并工部官吏，又奏过至尊，说：“瞿侍中以符药救疗博平十余州百姓，复痊婢子之疾，又清查武库取出鼠宝，上解至尊之疑，下释国侄之罪。瞿生有此大功，理应升擢三级，授为大理司少卿，兼署出入粮储；将日前妄奏周国公诸生尽行远谪。”天子允奏，颁旨于各衙门知悉。瞿琰接旨，入朝谢恩，辞还爵秩不受。武后道：“卿有大功者三，今暂升卿职，不日另行迁擢。今坚辞不受，莫非以爵轻禄薄为嫌？”瞿琰顿首道：“臣感天恩，未有尺寸报效，复赐显秩厚禄，无任感戴之至！然司谏诸官皆以谠言正直为任，前周国公库中失去器械，众言官责以失检点，而复规以监守自盗，盖尽公，非为私也！陛下因臣清查明白，突将言官等贬谪，是以臣害之也，臣何敢当？愿削臣爵位，复诸司谏之秩，庶几人心皆安，言路不塞。”天子大悦，道：“视卿天才耀颖，况复宽厚不伐，少年若此，实为难得。依卿所奏，尽赦诸谏官之罪，卿亦就职毋辞。”瞿琰才叩头谢恩而出。当晚批出圣旨说：“许敬宗系朝廷大臣，不思尽忠报国，屡屡嫉贤妒能，本宜重惩，姑念开国功勋，削职闲住。”此时，瞿琰择日莅大理寺之任，与刘仁轨同在长安为官，人人悦服。天子、武后不时宣召入宫评议国政。内中有妒忌的佞臣欲行谗谤，看了印常侍、许敬宗的样子，谁敢多言！故此瞿少卿建议，朝廷无有不从。
光阴代谢，不觉早过了两个年头。左枢密刘仁轨因父亲刘浣归闲鄂州，年老病故，率领家眷丁忧回籍去了。瞿琰留于京都，年过二旬，未曾婚娶，多少皇亲国戚、宦室豪门托媒说合，尽皆却而不就。当下正值弘道元年十二月，高宗皇帝驾崩，太子显即位，改元嗣圣，尊武后为皇太后。二月，太后废天子为庐陵王，立豫王旦为皇帝，内外政事皆决于太后之手。复立武氏七庙，又擢番僧怀义为白马寺主，以念佛诵经为名出入宫禁，得幸于后，丑声远播。眉州刺史英公李敬业起军扬州，太后遣大将军李孝逸将兵征讨。瞿琰常召入宫中赞画机务。怀义暗觑他青年标致，举止温雅，又见太后言听计从，甚相亲信，心下暗忖：“这官儿若久侍椒房，难免偷香窍玉，不如及早逐他离此远去，以除心腹大患。”日逐在心，无隙可入。当日侵晨，正和武后在龙床上作耍，宫娥传报：“清海防御使差官赍本奏称：清远县巨寇羊雷、潘三聚众数万，据州僭县，大生变乱。官军不能抵挡，远近震动，势甚猖獗。求朝廷速遣大将统兵征剿！”武后闻报，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