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朝期,他若陈奏上去,皇上必欲下问吾兄。那时吾兄不知就理,必然畏罪自首,陈奏出来,如何是好?不若函知吾兄,令他告疾假不上朝。若玉清王陈奏上去,拚着我一死,矢口不认,皇王其奈我何?” 想罢,写了一封密书,嘱令伴兰亲自送往云府,务要面呈云侯,不可泄漏。伴兰不知何意,遂持书乘马竟直奔云府。
到了云府,弃骑入内,将书面呈。云侯璧人拆封一看,吃了一惊。遂将书信纳入怀中,吩咐伴兰:“你回去上覆你家王爷,就说我知道了,令他不可过于任性。” 伴兰应诺,即退出上马而回。心中疑惑,这封书信是何事?不一刻,回到府中,向楚云覆命。楚云只待早朝辨本。
次日五更上朝,众朝臣山呼已毕,有值殿官喊道:“有事出班陈奏,无事退朝。” 话犹未了,只见玉清王高捧本章出班奏曰:“臣弟有事启奏。”两边文武暗想:“玉清王有何事陈奏?”楚云却已明白,暗道:“我料定他必有此举,不出吾之所料。且看他所奏如何,再作计议便了。” 且言武宗见御弟有表上奏,就有值殿官将表章呈上龙案。武宗阅毕,暗想:“这就奇了。”便问玉清王曰:“御弟所奏之事是否属实?可当殿奏来。”玉清王曰:“所有情形,这表章内皆是实事,并无虚言。如果不实,臣弟甘领重罪。” 武宗口呼:“御弟且自平身,容朕辨白。” 玉清王谢恩,站立一旁。武宗便向范其鸾曰:“顷接御弟表章,内中所奏情形,朕实半信半疑,卿可将此表阅看,是否确实,着即具奏。” 范相闻言,出班将表章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只吓得惊疑不定,遂俯伏金阶,奏曰:“臣启陛下:据玉清王参劾忠勇王楚云系女扮男装,为列侯云璧人胞妹。臣查云璧人原有胞妹一人,名唤颦娘,系臣甥女。因从十岁时被匪人拐去,于今八载,杳无音信,是否死生,亦难料定。但据玉清王所奏,是否云璧人胞妹乔装,臣不敢妄言。请陛下诏云璧人与楚云对质,便知真假虚实。”武宗闻奏,即命黄门官传旨,宣诏云璧人上殿。黄门官奏曰:“云侯现在抱病,昨已请假十日。” 此时在朝文武诸臣,代楚云暗愁,恐他得欺君之罪。有为玉清王羡慕,如果为实,真是一个绝世女子。惟有楚云这班众同盟弟兄,人人是怒目而视,暗恨玉清王戏侮朝廷大臣。独有李广心中惊喜交加,喜的是楚云即是颦娘,惊的是恐武宗准奏,把一个原聘绝世的名姝,竟被玉清王攘夺。这楚云亦打定主意,拚着血染金阶,虽死不认。众人皆各怀心事。
正在你望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之际,忽闻武宗降旨,唤楚云曰:“ 云璧人现在请十日病假,虚实真假,无处辨白,卿可将此表细阅,逐条从实奏来。有无为难之处,一切着从实条奏,或可代卿作主。” 只见内侍将奏章送与楚云,楚云接过看了一遍,不由暗含怒色,随将表章送还龙案,便俯伏金阶,正色奏曰:“臣启陛下:玉清王所奏各节,皆属子虚乌有之谈。臣有下情,为我万岁缕析陈之。臣祖籍江宁,云璧人祖籍淮安,何得漫为牵混?云璧人虽有胞妹,十岁已被匪人拐去,至今生死未知,存亡未卜,音信杳无,又何得漫指臣为云璧人胞妹?且臣生母现尚在堂,臣亦授室,岂有臣为女子,尚能授室之理?即使瞒混外人,臣妻亦何能答应?至云璧人戏呼臣为妹,据璧人言,臣面貌与该妹仿佛,是以戏呼。天下之相貌相同,而戏谑嘲笑,亦寻常之事,何得因嘲笑之语,遽引为确凿不疑?若以此为实,虽指途人而认为骨肉。此等捉影捕风之事,甚非亲王所宜言。且闻云璧人胞妹颦娘自幼受聘英武王李广,不必说臣非女子,即使果真,君夺臣妻,自古未有。臣今被玉清王诬指,臣虽不失其为臣,究竟显遭污蔑,且诬以欺君之罪。以臣血战之身,而遭不白之冤枉,圣恩虽厚,臣亦不敢再效犬马之劳。敢乞挂冠退归乡里,天恩高厚,只宜来世再报。” 言罢,双手除下冠来,送与龙案之上。不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二回 骇奇谈为颦卿辨诬 降明诏饬范相查覆
浅水潺潺二尺余,轻舟来往兴何如?
回头岸上春泥滑,愁杀疲牛薄笨车。
话表武宗见楚云免冠求罢,亦觉他有些委屈,又念他功高,不忍加罪,遂向楚云曰:“楚卿何必如此,纵使御弟诬陷,朕并不硬指卿为乔装,何必欲免冠求罢。” 遂命近侍仍将原冠给楚云加上。玉清王复奏曰:“楚云自恃功高,胆敢咆哮朝廷。即非乔装,已显有欺君之罪,而况确系女扮男装。臣素知他狡猾,今以免冠求罢,正是他狡猾之处,以掩饰这欺君之罪,故作此举蒙君。陛下若准他所奏,就中了他的狡猾之计。伏求陛下明察。” 武宗尚未降谕,忽见众英雄桑黛、徐文亮等一齐出班奏曰:“臣等启奏陛下:忠勇王楚云与臣等结义多年,饮食居处不离,若果系女子,臣等岂不知之?今玉清王硬指为乔装,实为臣等所不解。而况有何凭据?若以属垣之耳,便引为确据,今指楚云为女,他日亦何尝不可指臣等为女?莫非玉清王与楚云或有微隙,欲借此陷以欺君之罪,将图报复,亦未可知。吁恳天恩,念楚云有功与朝廷,详加鉴察,勿闻妄奏。若以臣等之言为不伦,臣等叩求天恩,准其臣等退还官诰,情愿退归林下。” 武宗并未见罪。玉清王恨不得将众武臣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