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分明,想是会过面了。’他说:‘一男一女,婚姻尚未结成。如何见面?’我又问他:‘既未见面,又无媒灼通言,那里去行财行聘?那里去问姻期?此乃渺茫之事,如何认真?’他说:‘婚则我又有诗订了道:金榜若标郎姓字,自然花烛洞房春。’”司空约听见赵伯娘所说,皆是他心窝之事。真喜得眉欢眼笑,手舞足蹈。因又问道:“老亲母所传说的令侄女这些话,果是真么?”赵伯娘道:“若不真,我那里得知。”司空约听说是真,更加欢喜,因又问道:“老亲母可知这题原唱的诗人是那个?”赵伯娘道:“舍侄女以婚事虽暗约,尚未明扬,不曾说出其人,我怎么先知?”司空约笑说道:“这个人,老亲母不知,我晚生到先知道了。”赵伯娘笑道:“这个未必,莫要哄我。”司空约道:“凡事正要求老亲母周旋,焉敢哄骗。”赵伯娘道:“既不哄骗,你就说这个人是谁?”司空约道:“不是别人,就是我晚生。”赵伯娘听了吃惊道:“怎么到是相公?”司空约道:“令侄女这首和诗,现在我处,怎么不是我。”赵伯娘听了又惊又喜道:“和诗既在你家,为何不早认?”司空约道:“和诗虽在我家,只道出之他人,焉敢妄认。今据老亲母说的原唱与和诗紧紧相对,方知和诗正是他,原唱正是我。老亲母若不信,待我细细念与亲母听一听,方知是实。”因高高先念出来《求美》的原唱来。念完了,又将他伏韵奉和的也朗朗的念了一遍。赵伯娘听得分明,不胜欢喜道:“这等看来,果是一痕也不差。相公,恭喜了!”司空约道:“是便是了,但俱是诗中无端的意,竟未曾有意一言,况我之原唱,虽是求美,却是泛论,未尝深深注意于他,他的和诗‘西子有村’虽明明指点,却出之偶然,焉敢以为实据。今幸蒙老亲母无心中说出令侄女许可之高情,我晚生在春梦中方有所感悟。然细细想来,他之高情与我之感悟,俱属空悬,无一实际,不知老亲母可能发一慈悲,将两地苦衷,寻个巧机道破,使他知我之至诚,令我受他之垂爱,多端的归于一定,岂不彼此俱有个着落。”赵伯娘听了,连连摇头道:“这个断使不得。”司空约因问道;“为何使不得?”赵伯娘道:“相公,你不知我那侄女儿的性情最难捉摸。纵是多情,必须持正。他正在相公面上和诗可许,虽不无君子好逑之思,然未见其人,却非私意。我老身若于其中妄添口舌,巧弄机关,倘被他慧心察出,不独向后无增,只怕转要于前有损。”司空约听了吃惊道:“晚生短见,若非老亲母提醒,几乎做出。”沉吟了半响,因又说道:“据他金榜洞房之诗,谆谆勉励,敢不努力而前!但思秋春两闱,一去经年,渐疏渐远,倘此中之高材捷足,又生他变,教我如何放得心下?”赵伯娘道:“此事相公但请放心,我侄女儿做事认真,一言诉来毫厘不苟。若无坚忍力量,他父母亡过久矣,一个十余岁女儿,且莫说他治家之才日有所增,只就读书而言,若操三歇五,不终始如一,安能至此。至于婚姻一道,他既心上有人,焉肯变而苟就,岂至今日?相公只管放心,努力功名,遂他之望,其余都在我老身身上。相公若再不放心,可题诗一首,将心中所疑细细写出,交付老身,等相公去后,倘有风吹草动,我便悄俏送与他看可也。”司空约听了,不胜欢喜。道:“老亲母所教,言言金石,敢不如命。”因取过笔砚,磨起墨来,题诗一首:
求美常愁美不知,何期流入俏诗脾。
题虽黑黑八行宇,已是红红一缕丝。
唱出鬼神先遣也,和来天地实闻之。
好将百辆安排定,少待乌纱御不迟。
司空约写完,双手送与赵伯娘道:“晚生心事,尽于此诗,求老亲母取巧呈于今侄女一览,则感恩无尽矣。”赵妈妈接了道:“这都在我,相公不消虑得。今秋闱甚近,只消努力功名,令婚姻早遂,也可完佳人才子相逢之一案。”司空约听了,不胜之喜,见有酒,又放量饮了数杯。此时下过一阵雨,天已睛了,遂起身谢别。赵妈妈道:“此时正在嫌疑之际,我老身也不敢强留。”遂送司空约出门而去。有分教:心上人无梦,路旁目有情。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
刻骨镂心无暇鹿鸣先报喜
怜才注意忽闻有女且停骖
词云:
相成约,秋风且喜升鹏跃。升腾跃,杏花有待,报知闺阁。
无端嗅味山溪壑,离巢又作青冥鹤。青冥鹤,默观举动,算无虚着。
右调《忆秦娥》
话说司空约自躲在赵妈妈家窥见了赵如子之美貌美才,便欢喜无尽,一心一意,竟专注在他身上。到后来,又查出和《求美》的诗人恰正是他,更欢喜不胜,以为婚姻有望。赵妈妈劝他持重,不要露象,恐被如子看轻,故辞了回寓。住过夜。次日起个早,竟回郡城。一路上思量道:“我父亲因他题《莺求友》诗题得妙,认他是赵白男人,故留他宿了。他因留宿,方和我的《求美》诗。既是一人,为何不落赵白之款而写如子之名?细细想来,这赵如子二字是他女子真名;和我《求美》之诗,要以美自显,故不写假名;恐为后日婚姻之一玷,故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