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否?”
那时庆王正信用袁世凯,凡袁世凯一言一语,没有不从的,故听了袁世凯之言,自然首肯,便力荐荣庆入了军机。
那日谕旨颁出,荣庆着在军机大臣上行走。荣庆正不知何以一旦得庆王如此相待。当谢过思后,即往拜晤庆王,谢他援荐之德。庆王道:“足下才干敏达,我所深知。只自袁世凯一力游扬足下,始省起来,援足下入枢垣去。足下此后,务求为国尽力罢了。”荣庆此时方知自己为袁世凯所援荐,益发感激袁世凯。
那袁世凯又见军机里头,已有一半是自己心腹,于是内而尚侍,外而督抚,都次第荐人充任。不想声势愈大,嫉忌愈多。
从旁观看起来,倒觉袁世凯当时地位,似可危可惧。因此便引出欧洲中国的留学生,反注眼在袁世凯身上。一来见他从前周旋义勇队的代表及前时天津党狱,也不大以为然,二来又见他一味揽权树党,只道他有个独立思想,凑着当时民党的风潮,一天膨胀一天,以为袁世凯有点意思。不知袁世凯固是无此思想,且他向做专制官吏,便是独立得来,终不脱专制政治,于国民断无幸福,也并不想到此层,便联合上了一封书,寄绘袁世凯,劝他独立。正是:欲求大吏行奇举,几见斯民得自由。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六回赎青楼属吏献娇姿
憾黄泉美人悲薄命
话说留学欧洲学生,因袁世凯结树党援,总揽权势,也疑他有什么举动,又见他所处地位,被宗室中人早怀了一个疑团,以为那姓袁的,此时料是进退两难之际,若把一封书打动他,不怕他不改转念头,奋起雄心,谋个自立。便约了几人,先开一个秘密会议,说起致书袁世凯,劝他反正自立。当下各学生听得,莫不以为是。就中一人唤做张绍曾,起身说道:“自唐以来,凡是藩镇疆臣,凡有权有势的,都以袁世凯为最。因历朝见得汉末州牧,唐末藩镇,都是尾大不掉,也主张中央集权之治,是以疆臣总受掣肘。今那姓袁的如此举动,没有不令人思疑的。故近来政府里头,也要行中央集权,想为那姓袁的起见,意欲收他的权势,以免后患。那袁世凯是有点聪明的人,难道不知朝廷的用意?想他一定有个主意的。以弟愚见,那姓袁的除了具折乞休,就是举兵行事,方能于险里求全;若是不然,怕他下场,总是不好。故这个时候打动他,是最好的机会了。”又有一人说道:“好虽是好,只怕那姓袁的没有这般胆汁,就不免徒劳笔墨,也是枉然。”
张绍曾道:“某料那姓袁的,不是没见识的人,未必不知旁人思疑自己;若不能释疑,又不能退休,他自问除此之外,更无保全之策。庆王以七十老翁,如残年风烛,能倚得几时?
想他亦想及此层。故此时打动他,也最好。便是打动不来,我们亦无什么不值,不过费去几分银子的邮费罢了。”说罢,各人都鼓掌称善。又以张绍曾发的议论很好,就公推他做主稿。
张绍曾自不推辞,即立将函稿拟就,再会同修饰,然后寄回中国北洋那里,直交督署袁世凯收览。不想那函寄到之时,袁世凯恰进京里,便由幕里老夫子接着,看那函面并没有写是什么人寄的,又不像官场来往的文书,只是由欧洲寄到,料不是驻样公使寄来的,正不知函内所言何事,便怀着一个鬼胎,要窥探袁世凯的私事,便收了那一函,走回自己房子里,悄悄偷拆那函来看。只见函内写道:
慰亭督部足下:
某闻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雄。足下以天纵之英才,为世而出,一切审时度势,观变沉机,当不假仆谈矣。顾某以旁观者清,有不得不为足下告者。窃维中原板荡,垂垂百有余岁,抚有我土地,奴隶我人民,亦已至矣。论者或以君位为虚荣,民权为实际,欧洲大陆,且有迎异国人以为君者,苟得自由幸福,亦又何求?顾迎君者,出于国民之公意,承认而奉以为君;亡国者,出于强敌之野心,征服而兼并其国,挈量比较,殆类天渊。此如可行,则甲午之役、庚子之役,皆可任操纵于列强之手,公等固不必糜民膏,构和议,为朝家保全计也。夫专制之酷,迈于全球,牛马同胞,不侪人类,固已久矣,而犹可以迎君相比例那!
年来盈廷呓语,“立宪立宪”之名词,“变法变法”之声浪,遍唱于人间,然而改换面目,袭取皮耶伪耶,早为识者所哂。足下洞识外情,熟观大势,真那伪耶,此足下所知也。十九世纪而降,专制政体,环球将无立足之地。而欲以苴罅漏,粉饰弥缝,与列雄角竞于弱肉强食之时,愚者亦知其无济。而足下欲以一木之微,支将倾之大厦,片帆之影,挽已倒之狂澜也,不亦惑乎?昔令先尊君以一世之雄,驻军宿州,抗捻酋于西北,堵洪党于东南,旁午军书,忧劳成疾,其为朝家效死力也,至矣!然而百战之将,位不过中丞,赏不及封典,而高坐养尊,安居无事者,王也,公也,侯也,伯也,车载斗量,何可胜数。
嗟呼!异姓之卿,虽勋不录,尾大不掉,久悬为大防矣!縻同胞之性命,逐故国之山河,以奉之于□主。先君九原有知,将拊膺悔叹日:“道非其道,愧不早为刘因也。”功奢赏吝,动辄招疑。昔张广泗、柴大纪之徒,以汗马殊勋,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