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玉,一张小园脸儿,也觉得似乎在那里见过。两人说起互相猜度,达怡轩道:“管他呢!
今天我们预备几块钱住在这里,这个迷团就破了。”任天然问那蓝才保,细诘家世,说是广东人姓谭,老子也做过藩台,因为上了一个小家人的当,有了肚子逃到上海,被他卖到这堂子里的。任天然才晓得,就是那想他三千银子没有到手,把他无故撤任的那位谭方伯的令媛。这一夜风流,也算替他老翁消除冤债,思之不禁悚然。第二天,问起达怡轩,才知那霍双玉就是要廉访的爱姬小双子,两人不胜浩叹,不再去问津。那两个还以为他们是向来在书寓里走惯的,不肯常到这公二堂小走动,不知他们却别有感慨。
任天然玩了一个多月回到泰州,媚香已举一男,取名任迟号叫季缓。任天然同媚香说起张宝琴嫁了达怡轩,媚香也狠代为欢慰。又同和氏夫人谈到谭藩台的小姐流落在公二堂子里,和氏夫人道:“我看着这些做官的,实在可怕,所以才劝你急流勇退。”这年冬天,任达来书已得一子,他也进了高等学堂。
又隔了三年,任通回一居然保了一个四品衔分省同知。任天然因他年纪太轻,不让他出去禀到。正在家中闲坐,忽接到达怡轩、王梦笙两人来信,说九南铁路告成,梦笙已可卸肩,约他带着如君同到上海小聚,几时再去游那嵩岳。并说两人同住永吉里,房屋甚宽大,悬榻以待。任天然甚为高兴。那迟儿断乳之后,因为嫡母喜欢,倒不甚恋他亲娘,也就留在家中。任天然带了媚香同到上海,径到梦笙、怡轩的公馆同祝这三位姨太太久别重见,自然也有一番欢庆。任天然又去拜了那班熟朋友,争着要替他接风。这天却是曹大错请在杨燕如家,席间还是这些熟人,叫的倌人,日子久了自必有些更换。
书已快完,那无关紧要的也不再去铺叙。管通甫却因文亚仙新近嫁了人,叫的是他侄女儿文媛媛。听见他们叫任大人,他就问道:“任大人你从那里来的?”任天然道:“我打泰州来的。”那文媛媛不知不觉说了句有个任仲澈,说到这里一想不好,赶紧缩祝任天然道:“你问他怎的?”文媛媛也不敢响。管通甫道:“哼哼!你这可闯了祸了,你晓得任仲澈是任大人的甚么人?”文媛媛低低的问道:“可是他的少爷?”
管通甫道:“怎么不是?”文媛媛又问管通甫道:“可要紧的。”
任天然就接口道:“怎么不要紧?我回去要打他手心的,不但要打他还要打你的呢。”管通甫就拉着文媛媛的手道:“请打。”
任天然道:“我这回不打,等他到了我家里再打不迟。”文媛媛听了说道:“可是真的,那么情愿先打了我,可要到任大人家里去的。”任天然道:“你怎么肯去,我是个乡下人。”文媛媛道:“我不管,我是一定要到任大人家里去的了。”王梦笙道:“你娘也不肯。”文媛媛道:“只要王大人说一说,我娘没有不肯的。管大人在我家里请你们几位大人,王大人替我说说罢。”嬲着管通甫:“明天就请!”管通甫道:“这才奇怪,你想嫁任二少爷,却叫我请客,我才不冤,我还要吃醋呢?”
文媛媛道:“我同你是规规矩矩的,你有甚么醋吃?”管通甫道:“那么你同任二少爷是不规矩的了?”文媛媛红了脸要哭,管通甫只得答应了才罢。第二天,主客到齐偏偏他娘有事出去,等到坐了半天席,他娘才来,他一见面就说:“娘你同王大人说(口虐),再一会,台面要散了。”他娘说道:“我没看见过你这同疯子一样的,要是做了人家的讨人,岂不被人家打死?”
就向王梦笙道:“他今天早上就追着我,王大人可以做做好事,同任大人说说罢。”任天然道:“可以是没甚不可以,但是同我说有甚么用呢?”文媛媛道:“怎么没用?”任天然道:“我答应了,还要我们二少爷愿意,还要他的少奶奶愿意,这件事是要大家愿意才行的。譬如我想讨素芬,我倒愿意,他不,也是没法。”花素芬道:“你又扯上我,我几时说过不愿意的,我前回倒同你商量,你说家里有媚香,叫我在外头陪陪你,不必定见跟到家里,我才暂时不谈的。既然你说我不愿意,我今天回去就除牌子。”任天然赶紧招陪道:“是我说错,算我不愿意,不怪你。”文媛媛道:“我只要任大人你答应一声,二少爷的事,你不要管,那在我。”任天然道:“我就答应好不好?”
文媛媛道:“你要给我点东西做过凭据,我才好同二少爷说呢。”
任天然被逼不过,只得说道:“我身边没有,你明儿到我公馆里再与你罢。但是我家那个姨太太脾气大得狠,你可要小心,一个不好,他就要打的。”花素芬道:“不要听他,那媚香阿姊好得狠呢,连他家太太都是再好没有。那年过上海叫我去玩了两三天呢。”文媛媛道:“我也听说媚香阿姊最好的。”他娘说道:“你想嫁任二少爷,怎么好叫媚香阿姊呢?”文媛媛脸一红道:“那么叫阿姨罢。”席散王梦笙、达怡轩、任天然回到家里,三位姨太太正在一处谈心,他们都是同自家弟兄一样,没甚避忌的,一齐进来说起文媛媛的事,大家都笑,媚香道:“我们老爷那一回带着他二少爷到我家来,第二次到上海又带着他大少爷到我家来,已经少见的了。这回索性自家替少爷在堂子里定姨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