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害怕,要想再睡又怕他再来,要想找个人来陪陪,又想找哪个呢?娘是病到这个样子,老子固不能来,也万无深更半夜去惊动他的道理,况且,这话又怎么好说?老妈子只有这一个,娘是醒睡无常,刻刻要人服侍的,怎好去叫他过来。只有这个兄弟,他虽然年纪还小,究竟男女有别,怎么好意去叫他,只好自己熬着。无奈稍一凝神那白骈仪就在面前,想到娘的病实在可怕,顾不得羞耻,就低低的叫了他那兄弟两声。他那兄弟本来无甚性情,当此深宵熟睡如何叫得醒呢。静如小姐只得披了小袄套了裤子,趿着弓鞋走进套房里去,把他兄弟推醒说道:“我做的梦怕得很,你起来陪陪我罢。”他兄弟也只得揉揉眼睛,爬了起来跟着姊,走到外房坐在那床沿上。静如小姐仍旧解衣就寝,这位令弟坐在床沿上只是打磕睡。静如小姐又道:“你坐着会受了凉,爽性到我被窝陪着我睡睡罢。”这位令弟也就听他的话,钻进被窝里来。静如小姐自从在白骈仪怀里睡惯了,总是赤身而卧。他这令弟进了被窝说道:“姊姊你怎么不穿衣服睡的?”静如小姐道:“脱了衣服赤着被窝才舒服呢,不相信你也试试看。”他这令弟也答应了,就帮着他脱,两人睡下来。他这令弟靠着他姊姊的酥胸雪股也觉得异样香温。但是,一来情窦未开,二来良知不昧,也不去转甚念头,竟自沉沉睡去。这静如小姐初意也只想叫他陪陪,并不肯遽蹈非礼无为,正当春兴满怀之际,搂着这么一个玉郎,那意马心猿更加收束不祝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伦常法律,竟自俯身相就。但是他这令弟才交十三岁,还是个未脱毛的童子,怎能够救他姊姊的这种渴吻。好容易将他引进玉阁,却早又逃出紫寒。静如小姐忙得香汗淋淋,心里想道:担了这样的干系,得不到一点实惠,此时要算同他无事,也算不得了,这却怎么好呢?忽然想起白骈仪在块的时候,曾放了几颗丸药,说是吃了可以助力的,不知道灵不灵,明天姑且叫他吃了试试看。想定主意,倒也心安微微的睡了。一睡天已黎明,连忙把兄弟推醒,叫他仍旧到里房去,又嘱吩他不可告诉人,我有好东西送你。好在他这位令弟名叫近仁,却是生成木讷如同傀儡一般,可以听人播弄的。静如小姐又稍须躺了一会,也就起来。到了晚上把家里收的糯米皮蛋、糟鱼之类装了几个碟子,关了房门,倒了两杯桂花烧,把那药暗暗的研在那兄弟的杯子里头,同他兄弟说道:“娘的这病真有鬼呢,天天夜里来闹,我实在有些害怕,好兄弟你到底是个男人家,火气旺些,吃点酒壮胆子,今天还陪陪我,明儿做个好袋子送你。”
他这令弟也没甚推辞,把那酒喝了两口,说道:“姊姊这酒怎么这样香?还有点药味。”静如小姐道:“这是好药料泡的。”两人干了两杯,静如小姐把杯筷碟子归着好了,双双解衣而卧。究竟这个丸药灵是不灵,也就不得而知。不过这静如小姐的病魔恶梦可从此都好了。
看书的诸位,从前上海四大金刚的陆兰芬,大家说他好吃童子鸡,恐怕这样羽毛未丰的雏鸡,他也还没有尝过。并不是这贾静如小姐,定要做这种败坏伦纪、辱丧童贞的事体,只因这情不自禁的时候,也就急不可耐。譬如,那好吃酒的人,当那瓶底皆空,就是明晓得下过毒药的酒,也只好拿来过瘾。但是贾端甫的家事虽然颠倒,官运却甚亨通。正当这医轿盈门、药香满室之时忽然来了一个报喜的,究竟报的是什么喜?且到他公馆门口去打听打听看。
第十五回
侍疾承恩正名有待酬庸表绩特荐频邀
这贾端甫得的是甚么喜报呢?原来是委他署彰德府,那辕门上抄了牌示来讨赏的。次日一早,贾端甫就赶紧上院谢了牌示,又到藩臬首道那里叩谢各位上司,见面自然有许多恭维勉历的话。回到公馆,那道喜的、请酒的、荐朋友、荐家人的络绎不绝。接着奉到饬知,又上了几处衙门,忙了好多天方能料理行期。这张全想起太太害的是个无药可医的相思病,那怎么会好呢?不过等死罢了。死了之后老爷如果续弦或是纳妾,知道是个甚么样子脾气的人?老爷是中年以外的人,虽是外面道学,遇到那青春女子,只要是善于笼络些的,未有不好。他所制设或老爷被他制住了,有许多事于我很不便,当不如趁这时候,把我这女儿献了进去,将来同这位老爷亲近亲近,倘然被他看中收用,那时我就是一个西宫国丈,这恩宠威权岂不格外坚固。况且他这位少爷大起来,也是个昏懦无用之人,将来他一生的宦囊也就在我掌握之中,即使不能成事也没有甚么吃亏。而且我这女儿是个风骚灵活知情识趣的人,任他再学些同他朝夕相亲,没有不上钓的。这女儿在家乡的时候,虽从小儿许过人家,好在也是个贫家小户。将来如果有甚么话说,只要请老爷赏他几个钱,也没有不了的事。想定主意,同女儿商量,女儿也甚愿意。这天,贾端甫正从藩台衙门吃酒回来,张全跟到签押房里回道:“老爷动身的日期已拣定了,太太这病恐怕一时不会好,路上是不能不要人服侍的。这个老妈子是省城人,带了他去万一有点不合式,要开销他,回来那可不甚容易。不如在省里回了他,叫家人的女儿进来服侍服侍太太,等到衙门里再找个那里本地的老妈子,岂不便当些。”贾端甫一想,这话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