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亦乐乎,仍旧领兵在外。你有金银钱,借与我看,我便隐恶而扬善,否则就拿你去,献与钱将军。”时伯济听说,只不睬他,佯佯走开。那人趋跄上来,一把拖住道:“金银钱到底有若无?我和你到了此地,横竖都没有去处,倒不如一同下河去罢。”硬要拖人下水。时伯济洒脱身子,飘然远避。那人急急趋来,却不见了时伯济,刚撞着了自汛将军的人马阵前冲击。钱士命骑着拂怕玉马喝道:“贾斯文你偷了我的金银钱,原来逃在此处。”
贾斯文未及辩言,便被一枝拂担义戳来,贾斯文把殷琴架祝战不上三合,贾斯文手足无措,连忙躲去,已经面皮削尽,战死在六尺地上,正是: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
时伯济在摸奶河边,亏得闭口深藏舌,悄悄的避在一边,远远看见钱士命杀了贾斯文,只听得一声号令吩咐齐心去灭李信,捉拿时伯济。忽见有豪奴来报说:“家中有贼,请将军回府。”那人马就渐渐的去远了。时伯济方才走出,仍在河边观望,想来必要渡过此河,才离得小人国界,又无船只可渡,又无陆路可通,立在河边等候船只。遥望见彼岸地形甚高,正在猜疑,不知是何地方,忽见李信站在面前,说道:“你若要渡过此河,须耐心守候。你在此处,终是回不得家乡,见不得爷娘。”时伯济道:“那高处是什么所在?”李信道:“那高处就是大人国地界。”时伯济道:“大人国的风俗如何?”李信道:“那大人国的风土人情,与小人国正是大相悬绝:地土厚,立身高。无畏途,无险道。蹊径直无曲折,由正路居安宅。人人有面,正言厉色。树树有皮,根老果实。人品端方,宽洪度量。顶天立地,冕冠堂皇。重手足,亲骨肉。有父母,有伯叔,有朋友,有宗族。存恻隐,知耻辱。尊师傅,讲诵读。大着眼,坦着腹。冷暖不关心,财上自分明。恤孤矜寡,爱老怜贫。广种福田留余步,善耕心地好收成。果然清世界,好个大乾坤。
时伯济道:“如此所在,隔着茫茫大水,怎能过去?”李信道:“若风头顺,片刻可到,若风头不顺就是经年累月亦不能傍岸,甚至终身漂泊也无人知道的。”时伯济道:“即我今日,怎生可以渡得过去?”李信道:“你在此处站住了脚,且立定脚头,切不可胡行乱走,须要待时而动。”时伯济道:“小人国与大人国除却此河,还有别路可通否?”李信道:“路径虽多,你既到了此地,不渡此河,如何能到大人国去?”时伯济心领神会,只在摸奶河边耐心等候。朝踏露水夜踏霜,不知守了多少日子,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天若下雨,只好借人家的房檐躲雨,情不自禁,不觉两泪交流。房檐内人见了道:“你有眼泪往别处去哭。”又只好淋在雨中。所遇摸奶河边的人,都是等类。那有眼力的人看见那河中,也有背水纤的,拽瞎纤的,也有逆风掉棹的,也有逆水里撑篙的,纷纷不一,傍岸的少,淹死的多。眼中不知沉没了多少人。时伯济呆呆观望触目伤心,回头自想,看那些光景怎能有渡河的日子,只好和这些人一同淹没的了。口也不开,做哑装聋,垂头丧气,站在河边,哪有人来睬他。忽见河中来了一个小船,随风倒舵,顺水推船,在河中旋转。船上一个人远远的叫道:“河边人,要渡你过去,你站在此处,河水一涨,就要淹死的了。”时伯济不敢做声,仍是闷闷昏昏,且形如木偶,正是:假作痴呆汉,权为懵懂人。
不知河中叫唤的人是谁,且看下文分解。
第十四回
时伯济得时便得济钱士命要钱不要命
西江月
量大福来也大,机深祸至亦深。放宽些子耐三分,处世勿为已甚。
市井锱铢必较,达人富贵浮云。任凭世俗乱纷纷,凡事总由天定。
话说时伯济在摸奶河边听得河中有人叫喊道:“你这个人真是烂好人,倘逢潮涨,只好在摸奶河氽来氽去,谁来救你!
今日与我有缘,待我渡你过河。”时伯济听得此言,喜出非常。
哪知此人自己的柁尚拿不稳,哪里还救得别人。只见他的船在河中旋转,霎时间人船形迹俱无。时伯济见了心中反觉不安,承他一团好意要来救我,却先自沉没,凄凉满目,哽咽难言,惟拼一死或有生机,耐心守候,听其自然而已。忽见河面上远远的有一座高山推来,辨不出是何大物,看看渐近,却原来是一只大船。那大船:钉线密,板片厚,不比钉稀板保容得人,载得物,才见阔大宽宏。惟厚能载,惟大能容。若无若虚,不分大小皆容纳;宽兮绰兮,无拘曲直尽留藏。有头有尾,庸人看不出他长短阔狭;无遮无掩,旁观望不见他美恶精粗。平平而过,虽有风波不险,何虑倾覆;缓缓而行,即遇顺风不使,那肯颠狂。行来郑重规模大,体度雍和气象尊。
这只船果然是一个好船,常在河中救人,只见舱中走出一个人来,这个人比小人国的人真是身高百倍,但见他:魁梧其伟,相貌堂堂;安详态度,落落大方;和颜悦色,神清气爽;行动不苟,举止端庄。
这个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人,家住大人国真城内,正行道路上。这人素不好名,故尔没有名字,人人都叫他大人。他生平只有两个朋友,一个叫谦谦君子,一个叫好好先生。坐了这个大船,见有人在摸奶河边,便来救济。其时看见时